嘻嘻。
他有點莫名的小興奮,偷偷捂住嘴巴小聲竊笑。
有種自己是個大人物在和什麼特殊人物秘密接頭的感覺,真好玩~不過幸好沒被要求搜身,不然他都不知道拒絕後會不會被當成危險分子。
江逾白扶著欄杆爬樓梯,還有心情哼著歌。
然而等他上到二樓,迎接他的卻是一塊不明物體的襲擊,啪嗒一聲,黏糊糊的摔在他頭上,沒一秒就掉落在右肩掉粘在衣袖上。
江逾白微微發懵,右手摸了下被糊了半個腦袋的東西,看了一眼這才確認砸中自己的是一塊奶油和果凍混合的蛋糕。
發膩的奶油難受的黏在手上,蛋糕的甜味和煙酒混合在一起,發酵出令人厭惡的氣味。
“我擦,扔錯人了。”
“......扔到誰了?”
“你們叫上來的?”
“反正不是我,不認識......”
幾個從包廂裡追逐打鬨出來的年輕人發現有人被誤傷後便一同過來圍觀,他們邊走邊聊的態度,毫不掩飾語氣裡的輕慢,任誰都聽得出他們不是過來道歉。
江逾白臉上最後一絲禮貌性的微笑也消失了。
他不言不語的掏出手帕一根根擦拭著手指上黏著的奶油,可是不管他怎麼擦,還是有一股發膩的黏答感。
圍上來的幾人在看清他的臉後聲音漸漸變小,再到無人說話。
直到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你跟誰來的,多大了?”
江逾白沒搭理。
“嗬,脾氣還挺橫。”另一人也回過神,調侃著走上前來認真觀察他,語氣緩和了不少,“來我們包廂一起玩,可以讓你把朋友也帶上來,今晚的一切消費都算我的。”
來JS玩樂的大都是熟麵孔,談生意的不會來酒吧夜店,這邊反而是誌趣相投的二代們固定的娛樂場所。家族產業鏈的利益相關,讓他們基本上能叫得出每個人的名字,至於那些叫不出名又模樣好的,必然是哪位少爺小姐的陪玩。
按理說被一個陪玩耍臉子,他們被怠慢應該感到生氣才對,這會兒幾人卻少見的對他都多了份耐心。
“是不是第一次來?”
“瞧著臉生,以前沒來過吧?”
“誰讓你來的,不如以後跟......”
“跟什麼?”背後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隻尾音微微上揚,似乎含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好奇。
腦袋嗡嗡一片,被他們煩到不行的江逾白聽見這個耳熟的聲音,終於抬頭正眼看人。
王德發不緊不慢的自走廊另一頭走過來,領口微敞,頭發淩亂的像剛從床下來,黑如綢緞的襯衣下擺散漫的搭在皮帶上半露不露,嘴角勾著輕佻的笑,頭頂柔和的淺光垂下,讓他無論是人還是衣服都看起來懶洋洋的。
他看也不看那幾個謹慎退開小心審視自己的富家子弟,徑直穿過幾人在江逾白麵前停下,目光描繪著他糾纏在發絲上的奶油,再到肩膀上掛著的蛋糕殘渣。
王德發微微閉眼緩了下情緒,聽不出感情的歎息了一下,“怎麼弄成這樣......”
江逾白沒說話,站著也沒動。
王德發見他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隻好主動伸手從他手上拿出沒怎麼攥緊的手帕,捏著還算乾淨的一角去擦那肩膀上殘餘的奶油和蛋糕胚。
江逾白情緒不高的側身躲了一下。
王德發撲了個空,手頓在空中,被無端遷怒也沒生氣,而是探頭去看江逾白藏著表情的臉,勾起的唇角淡得像微風,“生氣了?”
“......”
見他還是不說話,王德發把手帕疊起來握住,歎息般的低頭,“好吧,怪我考慮不周沒及時下樓接你,也怨我不夠謹慎忘了把二樓清場......”
江逾白聽著有點頭疼,小聲抱怨著:“怪我自己倒黴。”
“哪兒能啊。”見他終於肯開口說話,王德發從剛才就一直平淡的連點起伏都沒有的情緒才鬆快了些。
他以一種不至於讓對方反感力度按著肩膀把人送到樓梯下,語氣玩兒似的哄他開心,“全世界沒人比我們江少爺的命更好了,您要是倒黴,其他人得衰成什麼樣才行......”
見他順從的下了台階,王德發沒忍住將他耳垂上的一縷被奶油泡得白乎乎的發絲繞到耳後,隻是手指克製的沒有碰到半點皮膚,“進來的大廳左邊我有一間休息室,才讓人打掃過,我叫人帶你過去先清理一下。”
江逾白往後看了眼他身後的那幾人。
王德發往右邊走了兩步,擋住中間隔開那幾人的視線,“快去吧,人在下麵等著呢。還是怕生,需要我陪你過去?”
“他們......”
“得嘞,您可彆提他們。”王德發趕他下去,“這些小人物哪兒配您來操心,安安心心的去換身衣服,其他交給我。”
江逾白沒法隻好一步三回頭的下了樓,每一次回頭都能看見王德發姿態閒適的衝他招手。樓下正等著一個穿著製服的小姐姐,對方對他身上的狼狽沒多看也沒多問,全程微笑友好的領路。
馮晚瀾他們趕到的時候,兩邊前後腳剛好錯過,還被樓梯口的保鏢攔下。
雙方還在交換著信息,見突然又來了數十個力強身壯的保鏢上了二樓。宋怡萱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妙,她緊張的問:“剛剛有個不懂事的小孩兒上去了,我們是他朋友,能讓我們把人帶下來嗎?”
其中一個保鏢猶豫了下,“抱歉,江先生已經出去了。”
江先生?
宋怡萱打了個激靈,不對啊,就算是惹了誰也不至於這麼快就連姓什麼都打聽出來了,難道是......
“出去?去哪兒了說沒說?”馮晚瀾暴躁的快壓不住火氣了。
秦銘也想到之前宋怡萱反複叮囑的話,有點著急,“是走了,還是去彆的地方了?”
“......”
就在這樓梯的上方,
王德發在二樓親眼看著江逾白被帶出場,一直到人徹底瞧不見後,他才卸下若無其事的偽裝,收斂了笑意仰頭歎了口氣,“還好聽話走了,接下來的場景可是少兒不宜,我可不想嚇著他。”
多少從他態度裡看出點什麼的幾人互相看了眼,其中一個打了頭陣,“你看著有點麵生,是外地的吧?”
“都是一起出來玩兒,不如交個朋友。”
“剛剛那是你朋友,一會兒人回來喝兩杯就算了,彆放在心上。”
一個人家世如何,什麼背景出身,他們隻需抬抬眼皮就能判斷對方在哪個階層,這個新來的雖然瞧著眼生,但是一看就知道他的遊刃有餘絕對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擁有足以擺平一切的財力和權勢堆積出來的自負。
“吵死了......”
王德發厭煩的揉了揉耳朵,其他幾人麵麵相覷還以為有回旋的餘地,正卸下心防時。
毫無征兆,王德發倏然暴起一腳狠踹在最前麵那人的肚子上,那人霎時被踢飛出去好遠,半天都沒爬起來。
沒想到他會直接動手的幾人頓時瘋了,張口就要開罵:“你他媽——”
恰好數十個保鏢這時從樓梯口魚貫而入,幾人紛紛噤聲,不敢置信他竟然敢帶私人保鏢進場。
而先前挨了他一腳的人始終沒能直起腰,捂著肚子咳嗽著吐出一口血水。
王德發撒了點火氣,這才心情好了許多,“我這個人最討厭動手了,你們也理解理解,幫個忙,自己安分一點。”
話剛說完,保鏢們就一湧而上將見勢不妙想要後退回包廂的幾人一臉懵逼的被利落放倒在地。
沒多久,整個二樓能亮的燈都亮了,比起一樓轟鳴的音浪聲,二樓環境略顯清靜,無煙區、抽煙區和包廂卡座裡的人都被叫了出來。
十幾個人老實的站成一排,唯有王德發大搖大擺的在沙發上閒散的坐著,為了疏解心情還夾了根煙在手裡揉撚著。
一開始這些囂張跋扈的地頭蛇還不肯罷休,想上來跟他講講道理,直到看見一個十分眼熟的人在對方身邊站好,沒有坐下而是彎著腰給他點煙。
認出對方是誰的眾人頓時麵色慘白,渾身冰冷,一個個噤若寒蟬。
那人語氣含笑,平緩的聲音多少能聽出點忐忑和緊張,“我聽說他們在隔壁慶生,是誰不長眼得罪您了?”
王德發不點火,而是慢條斯理的把煙揉碎扔進麵前桌上的酒杯裡,先前耐心哄著江逾白下樓的那點好脾氣已然消失不見。
他在外人麵前一向喜怒不定,這會兒心裡火到了極點,反而風平浪靜起來,“說實話,我倒寧願他們得罪的是我。”
不就是扔塊蛋糕嗎?
他王家二少爺可以不當一回事,一笑而過。
可你扔江逾白,那是他和邵燁紆尊降貴當轎夫抗了千來個台階差點把肩磨爛才安穩送下山的人。
你們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