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邵燁抿唇,沒有因為江逾白知道自己為他的付出而感到高興半分,反而是不想告訴他的事被王德發揭穿的煩悶更多。
他努力去回想最後一次見到江逾白的場景,對方的一顰一笑在回憶下逐漸清晰,連記憶中蓋在臉上油膩膩的蛋糕都在如今分隔兩地已久的煎熬中變得甜美起來。
他捂住唇,眼神閃爍:“但是一想到要見你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江逾白微微一愣:“......”
輕柔的聲音乘著皎潔的月光駛入耳中,像偏離航線的孤帆成功歸家,不再是飄搖不定的空虛感,那是滿載了晨曦與日落,除了期翼的光再無其他。
那種不含雜質的真誠,讓江逾白有點高興,又有點難過,“對不起。”
“為什麼這麼說?”
邵燁嘴角微抿的弧度減淡,在這種看不見江逾白的情況下,哪怕他再怎麼渴望也無法從對方的語氣中揣摩他的內心,隔的這麼遠,邵燁隻能把一切往最糟糕的方向去猜測。
為什麼要跟他說對不起?
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還是膩了?
不打算再這麼隔著千裡之遙的距離和他聯係了?
為了這個道歉?
室內一盞燈光都沒有留下,連窗簾都將月光隱匿在外,無人可見的黑暗中,他握緊搭在曲起的膝蓋上的拳頭,神情裡似乎隱隱露出些許彷徨與不解。
“我那天扔了蛋糕在你臉上,連對不起都沒說。”
邵燁愣了一秒,好半天他才短促的低喘口氣。太陽穴還在刺痛,他不得不伸手用力按住,平複劫後餘生般劇烈跳動的心緒,“......你說過了,你第一時間就說了對不起,忘了?”
我說了......嗎?
江逾白怔怔回神,自晚上到家之後就被負罪感包圍的大腦依然像蒙著層紗布,連不怎麼久遠的事情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感覺像說了,又害怕是眾口鑠金自己偽造了記憶。
“你彆哄我。”
“我沒哄你。”
聽到這話,江逾白還是下意識小聲反駁道:“......那你也要哄我。”說完不知所措的把臉埋進枕頭裡,完蛋了,他可能這輩子都改不掉在邵燁麵前驕縱的毛病了。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邵燁卻聽懂了,他沉悶的笑出聲,“老子會哄你一輩子。”
可是聽到這滿分答案的江逾白卻無法感到開心,他猶豫了許久,總覺得不說出來會在日後的每個夜晚無數次的拷問自己。
最終他還是咬咬唇,坦白道:“我今天晚上是和一個像你的人出去玩了。”
“......”
“我本來不想搭理他的,但是有一瞬間他很像你,說話的語氣像,然後,然後某個角度看過去神情也有點像。”
“......像......我?”邵燁聲音乾啞。
江逾白飛快否認:“其實一點也不像,但是我太久沒見你了,發現他像你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不太想拒絕他,直到再見麵後才發現,原來他一點也不像你......”
“......開心嗎?”
“什......什麼?”
江逾白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邵燁聽不出情緒的低聲又問了一遍:“你和他出去玩的開心嗎?”
江逾白怔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當著邵燁的麵說給他找了個替身就已經很過分了,可是,在聽到邵燁這種時候還在關心自己玩的開不開心後。
他嘴唇顫抖了一下,極力的控製著聲音,卻還是聲線不穩的說道:“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
剛說完,淚水就自臉頰滑落浸濕了枕頭。
說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也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可是這一刻,心底的羞愧就像被石子投擲的玻璃,沿著受創的邊界爬著數條裂痕。
“邵燁,你不生氣嗎?我不是找一個像你的人想讓他代替你,我隻是......我隻是......”說著說著,江逾白茫然停住,仿佛不知道這種遠超之前的罪惡感從何而來,一切都是下意識的反應,“你彆生氣......”
“不生氣。”
“......”
“彆哭,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在想......”
邵燁把臉埋在胳膊上,擋住被刺痛後脆弱的表情,唯有聲音帶了些許少見的疲憊和難堪,“要是老子能陪在那你身邊,你就不用去找彆的傻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