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還是個學生, ”紀繁音失笑,“而且你家又很遠, 以後會有的變化很多,我們要現在就決定那麼以後的事情嗎?”
――而且白晝他不是從前就很不屑地隻把她當成一個練習對象?
客戶裡最嘴硬的就屬白晝本人了。
“我現在就要一個答案。”白晝握緊拳頭,“我想聽到你真實的回答。”
紀繁音真實的回答當然是不可能了。
但是紀欣欣的真實回答……
紀繁音垂眸思考了一下,再抬起頭來時仍然是笑:“我明白了。雖然還有很多事情現在懸而未決,但我和你約定,等到你二十一歲生日那天一定告訴你我的決定,好不好?”
白晝看起來還有點不滿意地緊抿著嘴唇。
“在那之前,我想看粥粥成長為一個有擔當又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紀繁音說,“我知道你不會令我失望的。”
她含笑安撫白晝, 心中並不太擔心白晝會翻臉。
對著這樣輕聲細語說話的“紀欣欣”, 白晝大概是生不起來氣的。
果不其然,白晝哼了一聲扭開頭, 然後在初晨陽光裡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紀繁音還沒來得及說“回去睡吧”,白晝就往旁挪了挪又一側身, 直接把腦袋枕在了她腿上。
“我睡一會, ”白晝閉著眼睛帶著點鼻音地說,“姐姐過半個小時叫醒我,我們回去休息。”
紀繁音:“……”既然回去也是要睡覺, 在這裡先睡半個小時的意義又在哪裡?
但不管白晝是真睡著還是沒有, 他眼下已經扣著帽子閉上眼睛一副鐵了心要在這裡睡覺的樣子了。
紀繁音隻有看了看現在的時間, 準備和白晝繼續在這兒消耗半個小時。
好在風景是真的不錯, 白晝不說話時,紀繁音也完全能當作自己就是來這裡旅遊散心的。
過了十幾分鐘的功夫, 遙遠的海浪聲中,白晝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綿長又安寧起來。
――他居然真的在野外飛快地睡熟了。
紀繁音垂眼看了看白晝帽子底下露出的小半張臉, 那是毋庸置疑的俊美和獨屬於少年人的鋒銳。
如果換成普通的女孩子,麵對這個事件時怎麼也該小鹿亂撞以表尊敬吧。
但紀繁音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覺得腿有點麻了。
等待的過程中,紀繁音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和似乎推動什麼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紀繁音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是兩個人。
――其中一個男人坐在輪椅裡,另一個像是秘書或者助理模樣的人幫他推著輪椅。
那個助理一看就是亞洲人的長相,可輪椅裡的男人臉部輪廓卻不太好辨認,既像是混血兒,又像是較為柔和的外國人。
他膚色很白,帶著一點點不健康的白,臉上沒有表情,略微垂著眼睛時整個人簡直像是個精美絕倫、沒有生氣的人偶。
大概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年輕人生病受傷,出來散心的吧?
紀繁音這樣想著,視線和那位助理對撞了一下,無聲地朝對方笑了笑,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助理看著她的表情卻很愕然,過了幾秒才點了一下頭。
紀繁音回過頭去,她注意到輪椅的行進聲稍稍停頓了幾秒鐘,才又繼續響起來。
――那聲音最終停在了她的身旁。
“……日出真美。”低醇男聲從那側響起。
紀繁音偏頭看了看說話的男人。
他已經抬起了頭來,一雙淺琥珀色的眼睛在紀繁音臉上掃視片刻,輕提嘴角微微一笑,整個人頓時變得比剛才生動鮮活了兩分:“欣欣,好久不見。”
對於這認錯、且明顯自來熟的行為,紀繁音“……”地思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四號韭菜備選,厲宵行。
其實輪椅和那過於精雕細琢的五官是兩個很明顯的特征,但因為此刻人在國外,紀繁音壓根沒想過會在這種地方和明明還需要過一段時間才會登場的厲宵行遇見,第一眼時根本沒多想。
厲宵行的視線落在白晝身上停滯了片刻,問:“這是誰?”
他的語氣極淡,但紀繁音知道厲宵行這人可沒他表麵上這麼光風霽月。
這麼說吧,要是說他看起來是個天使,實際上就是個墮天使。
“我重要的弟弟。”紀繁音模棱兩可地說。
――誰知道白晝這會兒是不是還醒著呢。
“弟弟?”厲宵行疑惑地問,“我不記得你提過有弟弟。”
他的助理彎腰對他耳語了一句什麼。
厲宵行聽完,偏頭低低地問紀繁音,聲音淡淡的:“白家的?”
紀繁音撥了撥少年半長的頭發:“他叫白晝。”
“我幾年前見過他,”厲宵行用一種長輩似的語氣說,“他長得像他母親。……我還以為這是你的男朋友。”
紀繁音笑了一笑沒說話。
倒是白晝忍不住一骨碌翻身起來,對厲宵行怒目而視:“以後就會是!”
厲宵行的視線往白晝的臉上掃了一下:“等你是的時候,再來和我說這句話。”
他那視線就真的是一掃而過,帶著一種上位者不自覺的威懾和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