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汛半悲半喜, 他是何德何能,讓藺焰塵這麼好的人愛上了他。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該留下, 他轉身時還抱著僥幸心理,甚至想就再看小藺一麵, 就一麵,看過了他就走,沒料到真見到了小藺, 直接理智決堤。
實在是情難自禁。
從遇見藺焰塵開始,他這輩子所有孤注一擲的衝動, 每一次, 都用在藺焰塵身上了。
兩個人不哭了,淚汪汪地手牽手往回走。
藺焰塵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著楚汛, 兩個人十指交錯相扣, 握了一路,握到手心冒汗, 依然不舍放開。
明明他們早就負距離親密接觸過好多回,什麼大膽的事都做過了, 現在楚汛才剛開始感覺到了戀愛般的羞澀來, 隻是手心貼手心便叫他臉頰發熱。
楚汛臊得慌, 他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跟個情竇初開的小年輕似的, 多不像話。
楚汛心怦怦跳了一路, 是開心, 也是憂愁。
他這樣做,不過飲鴆止渴。
他本來的打算是: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現在全亂了。
他真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明明快死了,還留戀小藺的溫柔,貪得無厭想要體驗一把真正的愛情。
他這樣做,對小藺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藺焰塵還在患得患失:“你不走了吧?”
楚汛問藺焰塵:“小藺,我要是真的走了,你會難過多久?”
藺焰塵慌張:“你還要走?”
楚汛:“我隻是假設……”
藺焰塵遲疑著,搖搖頭,老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也不說什麼花俏話,或許幾年,或許一輩子。他以前和朋友聊天,討論人一生能遇見真愛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覺得,隻有此生唯一的才能稱作是真愛,若是有什麼幾次,那不管哪次都不能算作是真愛,真愛應當是無可替代的,朋友說他天真。
楚汛沒有深問,他依然不準備把自己得了絕症的事告訴藺焰塵,也不準備去了解藺焰塵真正的身份。楚汛設想了一下,假如藺焰塵知道他身患絕症會怎樣做,他相信小藺絕對不會棄他而去,還會帶他找醫生看病,可那隻不過是把他的痛苦分給小藺罷了,這病治不好的,他不希望小藺看到他走到生命的末路越來越醜陋的模樣,這是他最後的一點尊嚴了。
艾德管家見他們倆又回來了,波瀾不驚,非常平靜。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他們隻是出去兜了個風回來。
藺焰塵問他:“餓嗎?”
楚汛搖頭,他覺得困倦,不知道是在機場哭了一場還是昨晚沒睡好,抑或是坐車的緣故,說:“我頭暈,想睡一會兒。”
藺焰塵當然沒有不答應的,但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像隻黏人的大狗狗,楚汛都怕轉身時不小心踩到他的腳。楚汛換睡衣上床睡覺,藺焰塵也立即跟著擠進被窩,緊貼著他。
這張KINGSIZE的大床睡四五個人都綽綽有餘,硬生生被他弄出單人床的擁擠感,抱著他,體貼溫柔地說:“你睡吧,阿汛,我給你暖腳。”
太可愛了,楚汛忍不住親了他一下。
藺焰塵好高興,回吻他。
半點也不色-情,隻有羞澀的綿綿情意。
楚汛真的很累,這下又忽然不再需要安眠片,他靠著小藺溫暖的胸膛,不知不覺沉入夢鄉。
楚汛做了個夢。
這個夢非常之厚顏無恥,他居然夢見藺焰塵和他求婚:“阿汛,我愛你,和我結婚吧,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夢裡的他沒有生病,他答應了藺焰塵的求婚,他們舉辦婚禮。
到了教堂,藺焰塵不知道去了哪裡,有個小男孩提著個裝滿花瓣的小小藤編花籃,楚汛起初沒看清,很好奇這個孩子哪來的,問:“小朋友,你是誰啊?”
小男孩抬起小臉蛋,一張與藺焰塵肖似的臉,瞧見他,莞爾一笑:“爸爸。”
楚汛終於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