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科舉文中的大反派36(1 / 2)

張遠和趙齊的新宅子裡也要添下人,王夫人便幫他們三個一起張羅了,找了可靠的人伢子來,王夫人親自過眼挑了一些好的出來,再讓他們三人挑選合心意的。

張遠和趙齊的媳婦都帶了貼身伺候的婢女來京,家人還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廚子,所以兩人隻挑了兩個做粗活的婆子。

榮楚這邊挑得多些,一個廚娘,一個做雜事的婆子,一個貼身照顧周雲娘的婢女,還有一個乳母,共四個下人。

家裡安排妥當後,離去翰林院入職的時間還有兩日,榮楚便讓張遠托了王大人的關係去牢裡見顧俊生。

顧俊生在京兆府衙門的大牢裡關著,不可隨意探視,好在王大人有一個同年在京兆府任主事,給開了後門,可哪怕有熟人,進去探視的人數也不能過多,為了掩人耳目,榮楚便隻身一人進了大牢。

古代的牢房普遍陰暗潮濕,外麵哪怕豔陽高照,裡麵也是陣陣陰冷,因常年不見陽光,裡麵散發出陣陣腐蝕發黴的難聞氣味。

牢裡的犯人大多都是披頭散發的卷縮在地上的乾草堆裡,因為沒有被子,一個個冷得瑟瑟發抖,他們麵容消瘦,一臉病態,好不狼狽。

看到這些犯人淒慘的模樣,榮楚想到原文中原主也是死在牢中,不由得暗暗歎息。

若這些犯人真的是罪大惡極倒也活該,但若是蒙冤受屈,就太造孽了些。

“榮大人,牢房晦暗,小心腳下。”領頭的獄卒提醒道。

榮楚收回視線,不再亂看,跟著獄卒徑直走到了顧俊生的牢房。

“榮大人您抓緊些說。”獄卒提醒了一句,轉身走了。

榮楚看向牢裡,見一個身形單薄的男子縮在角落裡,因裡麵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長相,他好像睡著了,榮楚站了好一會兒裡麵的人都沒有反應。

他並不能在牢裡多待,因此時間緊迫,他朝裡麵喊道:“顧俊生。”

裡麵的人動了動,緩緩直起了身子朝牢門外站著的榮楚看了過來,認出榮楚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快速爬了起來,因為起得太急,他還踉蹌了幾步。

他走到牢門處望著外麵的人,聲音裡透著不敢置信,“你、你是榮楚?”

“是我。”榮楚點點頭,仔細打量起他來。

隻見他三十出頭的樣子,五官端正,身形高挑纖瘦,臉色十分憔悴臘黃,他身上穿著寫有囚字的犯人服,有些臟,但很是平整,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不像其它犯人的頭發披散著,看上去十分狼狽。

他給榮楚的第一感覺就是,哪怕身陷囹圄,也還保持著他自有的風度。

這應該就是讀書人骨子的那股清高和倨傲吧。

顧俊生確定了來人就是榮楚後,便露了苦笑,“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也是,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一定恨極了我,進來嘲笑我一番也是情理之中……你要笑便笑吧,我受著便是。”

他當初做了那樣的錯事,這一切都是他應當受的。

“我不是來笑話你的,是你的書童顧忠求到我跟前,說你身負冤屈,求我想法子救你出去。”榮楚道。

他可沒那閒功夫,還特意跑到顧俊生麵前來笑話他一番。

顧俊生聞言,臉上的苦笑淡去,眸子瞬間就泛了紅,“顧忠求到你跟前了?”

一定是爹娘他們實在沒法子了,才出此下策的,想到爹娘一把年紀還為他四下奔走,他就愧疚萬分。

寒窗苦讀十年,他不但沒爭得功名回家光耀門楣,還連累家族和父母,是他不孝!

“他說你是受人唆使才做了錯事,讓我務必進來見你一麵。”榮楚見他悲痛的模樣,有些不忍心。

他親自經曆過古代的科舉,知道有多嚴苛殘酷,也知道這些文弱書生肩膀上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和重擔,長期在這樣高壓的環境下,人若是定力不佳,很容易做錯事,一個搞不好就像顧俊生一樣誤入歧途。

他在小報上看到了顧俊生的情況,顧俊生從十七歲中了秀才後便一直在考鄉試,屢次不中,一年多前終於考中了舉人,成績排在第二名,會試過後,顧俊生覺得自己考得極好,本以為能中會元,沒想到還是第二名。

在顧俊生中秀才後,有十幾年的時間都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自己的心理壓力,家人期待之下的壓下和外界的壓力,多重壓力下,顧俊生肯定希望自己能夠取得最好的成績,一洗之前的憋屈。

如果沒有他擔在麵前,顧俊生進一甲的機會很大。

隻差一個名次卻是一甲和二甲的區彆,顧俊生肯定不甘心,這個時候要是有個人一直在他耳邊吹風,他必會動歹念。

顧俊生一臉悔愧,“我不該一念之差做下錯事,害了自己也連累了家人。”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絕不會再做那樣的錯事。

如果他不對榮楚下手,他就是二甲第一名,同樣是第一名,同樣是風光,他再好好努力,同樣能有前途的。

可如今,他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知道錯了便是好事,以後引以為誡。”

能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算有救,畢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顧俊生搖頭,一臉的絕望,“我沒有以後了?”

他如今身陷囹圄,以他的身子骨根本熬不了多久,過不了一年半載他就會死在牢中,哪有以後可言?

“顧俊生,我既然來了,必是打算救你出去的,你隻管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予我聽便是。”榮楚道。

顧俊生詫異的看著榮楚,“你、你要救我出、出去?”

這怎麼可能?他害過榮楚,榮楚竟然不計較,還要救他出去?

榮楚點點頭,“顧忠說你隻做過害我這一樁錯事,且未成功,按律你是不必承受這牢獄之苦的,所以隻要將事情查清,你就可以出去了。”

如果顧俊生真的隻做了害他這一樁事,革去功名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懲罰,根本不必再坐牢。

顧俊生震驚不已,好不會兒才回過神,一個勁點頭,“對,我隻做了害你這一樁錯事,旁的事皆與我無關。”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之前的事情也都怪在了他頭上,那段時日他天天喊冤,嗓子險些都喊啞了,可是根本沒有用。

“顧忠說你是受人唆使才對我下手,你告訴我,唆使你的人是誰?”榮楚見時間不多了,趕緊問。

顧俊生吸了吸鼻子道:“是你師兄鄭子決鄭秀才,他三番兩次找到我,明裡暗裡唆使我對你下手,我一念之差,這才做了錯事。”

榮楚暗想,既然他也這樣說,那顧忠就沒有撒謊。

他沒有直接提鄭子決就是怕顧忠為了讓他救顧俊生胡亂攀扯,顧俊生在牢中,與顧忠見不著麵,兩人就不可能串供,顧俊生也說是鄭子決,那顧忠的話就不是假話。

“空口無憑,你可有證據證明是我師兄唆使你對我下手?”榮楚問。

顧俊生搖頭,“說話時隻有我和他二人在場。”

榮楚擰眉,“如果沒有證據,這案子便不好辦了。”

其實他也料到了,鄭子決此人極有城府,行事滴水不漏,不可能輕易留下把柄。

“這樁事我認了,確實是我的錯,受什麼懲罰我都認,但其它的事不是我做的,還請你幫我洗刷冤屈,我定當銘記你的大恩大德,待我出去,當牛做馬報答於你!”顧俊生抱拳深深一揖。

榮楚歎了口氣,“現在無憑無證,我不敢保證能替你翻案,但看在我們同鄉一場的份上,我會儘力。”

既然暫時揭露不了鄭子決的罪行,那就先把顧俊生救出去吧,顧俊生這身子骨,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可撐不了多久。

“謝謝。”顧俊生再深深鞠了一躬,心中既感動又羞愧。

他做了加害榮楚的事,榮楚竟然還願替他翻案,榮楚真的是個有氣度有胸襟的君子,他如今才明白,他不單是學問不如榮楚,連品性胸襟也不如榮楚。

出得京兆府,榮楚便去找了張遠和趙齊。

“顧俊生手上沒證據,那怎麼辦?”趙齊聞言問道。

張遠勸道:“榮楚兄,要不這渾水我們就彆趟了。”

原以為顧俊生手上有證據,所以去一趟牢裡也無妨,如今顧俊生手上沒證據,他們根本沒辦法去翻這個案,不如丟開手不管為好。

“我已經答應顧俊生要替他翻案,不能失言。”榮楚道:“他那樣的身子骨在牢裡是待不了多久的,我總不能眼看著他喪命。”

原主就是因為受不了牢獄之苦病死在牢中的,顧俊生固然有錯,但罪不至死,再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再說了,顧家人都求到了他跟前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想了想道:“這事我一個人來查,你們就彆摻和了。”

這件事與張遠、趙齊無關,他不想連累他們。

張遠就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們是兄弟,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他是擔心榮楚才勸榮楚彆管的,但榮楚執意要管,他也不可能丟脫手不幫榮楚。

“就是,榮楚兄你這樣說就有些瞧不起人了?你是不是不把我們當兄弟?”趙齊有些生氣道。

榮楚解釋道:“我就是把你們當兄弟才不想連累你們,這事一個搞不好會惹禍上身,我一個人去冒這個險就行了,沒必要連累你們。”

“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們是兄弟,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趙齊道。

當初他賭錢,榮楚和張遠也沒有怕被連累就和他斷了往來,如今這還是正義之事,他沒理由退縮。

張遠點頭,“沒錯,你若不管我們便都不管,你若要管我們和你一起管,我們兄弟三人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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