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門,周芳就迎向來,遞給他一碗糖水,又給他搬了凳子坐,然後才問:“姐夫,榮家那邊情況咋樣?”
“這還用問嗎?肯定沒事啊,要是有事你姐夫能回得來?”趙氏盤腿坐在炕上,撅著嘴說。
張父張母一聽也是這個理,頓時放下心來。
張一海喝了口糖水卻覺得嘴裡發苦,索性放了碗,說:“榮小荷送到縣醫院去了,醫生說她肺裡嗆了水,很可能會得肺炎。”
“肺炎?這是啥病?嚴重嗎?”張母不大懂,自家孩子身體好少有生病的,肺炎這個病她都沒聽說過。
趙氏和周芳臉色就變了,周芳說:“我表姐家的孩子就是得肺炎沒的,這個病一旦得了就好不了了。”
張父驚說:“這麼嚴重?”
張母臉色也白了白,後又擔心起錢來,“這病既然治不好那還治啥,在縣醫院得花多少錢?”
張一海苦笑,“現在不是錢的事,榮家說要報公安告紅旗。”
“啥?”一家子都驚了一跳。
趙氏最是著急,“是她自己不小心掉河裡的,憑啥告咱家紅旗?”
“媽,現在說這些賴皮的話都沒用,人是紅旗推下去的,就是紅旗的責任,如果人沒事咱家最多賠些錢就了了,要是人有事,紅旗這輩子就毀了,不但紅旗,還有我和紅軍、紅英,整個張家都毀了。”張一海說。
趙氏張了張嘴,“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媽,姐夫說得對,要是榮家人真的告紅旗,大家都會知道這件事,到時候誰家還敢把閨女嫁到張家,也沒有人敢娶張家的閨女了。”
張父張母臉色大變,“不成,這絕對不成,不能讓榮家人告紅旗。”
“那你都不求求榮家人嗎?紅旗可是你親兒子。”趙氏這會子也知道急了。
張一海苦著張臉說:“我求了,但榮小荷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好,榮家人不鬆口,我也沒法子。”
“哎喲,咋攤上這樣的事?要是你不想著再婚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要怪就怪你不安分,孩子都三個了,還結啥婚。”趙氏看著張一海指責說。
張一海聽到她這話心裡說不出的憋悶,他站起來說,“是,我不該再婚,反正這樁婚事也黃了,以後也沒有人敢嫁給我,我不用結婚了,打一輩子光棍得了。”
說完也不管他們是什麼想法,大步出了門。
不管什麼時候,出了什麼事,嶽母隻會怪他,怪他沒照顧好亡妻,讓亡妻早早去了,怪他不疼愛孩子,一味的偏幫著孩子,孩子闖了禍又怪他沒教好孩子,反正他做什麼都是錯。
可他們有沒有想過,他有多難,他一個人養著全家,又當爹又當媽的,對孩子不敢打不敢罵,沒有人替他想過。
就拿今天來說,他一整天跑來跑去連口水都沒空喝,他們也不知道關心他一下。
這樣的家有啥意思?
張一海憋著一肚子火回了屋,躺到床上裹上被子,誰也不想理了。
“姐夫,你醒醒,吃點東西再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周芳的聲音將張一海從睡夢中喚醒,他坐起來見周芳端著碗麵站在床邊,他愣了愣神才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抹了把臉上的汗,坐起來,“小芳,你咋沒回去?”
“大哥來把娘接回去了,順便把紅旗兄妹三個也接回去住幾天,讓你一個人好輕省輕省。”周芳把麵端給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繼續說:“媽讓我留下來看有啥地方需要幫忙的。”
張一海是真餓了,白天一天都沒吃東西,賭氣睡了一覺,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也沒客氣,接過麵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沒一下子就將一碗麵吃了個乾淨。
彆說小姨子這廚藝還真是沒得說,這麵好吃得不行。
周芳遞給他一碗水,他也接過一口喝乾。
吃飽喝足了這才有些後悔之前說的那些氣話,他說:“對不起,我之前說話太衝了,嶽母沒生我氣吧?”
“媽咋會生你的氣,她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說而已,心裡從來沒怪過你。”周芳笑說。
張一海心裡這才舒坦了,麵對著善解人意的周芳,道謝:“謝謝你,小芳,這些年要不是你時不時過來幫襯著,我和孩子還不知道過成啥樣。”
“謝啥,都是一家人。”周芳接過他手上的空碗走過去放下,然後折身回來,“姐夫,在我心裡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可惜我姐走得早,你又還這麼年輕,不可能不結婚,以後你娶了新媳婦,和我們就隔一層了,我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過來搭把手。”
張一海苦笑,“結啥婚呀,發生這樣的事,現在誰還願意嫁給我?”
“誰說沒人願意嫁給你了,我就願意。”周芳想了沒想便脫口而出。
張一海看著她,驚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