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海趕到榮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榮家院門緊閉,他在外麵喊了許久也沒有人回應,鄰居聽到動靜走出來告訴他,榮家人把榮小荷送到縣醫院去了。
他一聽心就沉了沉,急忙問:“嬸子,小荷很嚴重嗎?咋送縣醫院了?”
“你說嚴不嚴重?溺了水能活著已經是運氣好了,真不知道你家咋教的孩子,小小年紀心腸就這麼惡毒,要是小荷有個啥事,你兒子就是殺人凶手!”
張紅旗推榮小荷下河的事情已經在尖家凹生產隊傳開了,大家都知道了張紅旗惡毒的心思,鄰居大嬸向來與榮家交好,又是個率直的性子,這會子見到張一海心裡就忍不住替榮小荷抱不平。
張一海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鄰居大嬸瞪了他一眼,甩手進屋,“小荷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還沒嫁人就險些丟了性命。”
張一海臊得沒臉見人,再也不敢待下去,騎著車又往縣城去了。
縣城離尖家凹生產隊有些遠,他騎了一個小時的車才到,到了縣城的時候天就快黑了,他買了些東西才去的縣醫院,找到了榮小荷所在的病房。
病房裡榮家二老和出嫁的兩個女兒以及榮楚都在,榮小荷躺在病床上,還打著點滴,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昏迷著還是睡著了。
張一海提著東西忐忑不安的走進去,賠著笑臉,“叔嬸,大姐、二姐、小弟,小荷咋樣了?”
“你咋才來?我姐出這麼大的事你們一個人也不來,我告訴你們,你們彆欺人太甚!”榮楚看著張一海怒說。
榮小梅也沒好氣說:“咋你一個人來的,你兒子呢?他把我三妹害成這樣,難道就不來賠禮道歉嗎?”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教好孩子,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承擔。”張一海點頭哈腰陪不是。
田氏指著他罵道:“你來承擔,你咋承擔,你曉不曉得醫生說小荷雖然救了回來,但肺裡積了水,會得肺炎,肺炎是要死人的,要是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家償命!”
她這話說得不假,榮小荷肺部確實是嗆了水,雖然現在還沒有症狀,但時間久了就可能感染,一旦得了肺炎在這樣的醫療條件下很有可能沒命。
醫生讓打針消炎,再留院觀察幾天,沒事才能出院。
原本榮家人是把榮小荷送到衛生院去的,但衛生院醫療設備簡陋,沒法做大檢查,醫生讓他們把榮小荷送到縣醫院來做個全身檢查,不檢查還好,一檢查嚇一跳,榮小荷不但肺部積水,還營養不良,勞累過度,體質虛弱,必須要住院治療。
榮楚想,榮小荷在原文中屢屢流產,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張一海的三個孩子暗中加害,一部分也是因為她身體虛弱的緣故,這次趁機幫她把身體調理好,免得以後再落下病根。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一定會彌補的,所有的醫藥費都由我們張家承擔,除此之外還需要啥儘管開口,我一定辦到。”張一海聽說榮小荷會得肺炎會死,急得一腦門汗。
田氏說:“醫藥費當然你家出了,醫生說了,出院以後還得吃一段時間的補品,這筆錢也得你家出。”
“出,都我來出。”張一海滿口答應。
田氏見他應得爽快,這才消了些氣,但並沒有就此放過張一海,“我家小荷要是恢複得好,一切都好說,要是落下什麼病根,我們就去公安局報案,告你家小子!”
“嬸,小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張一海冷汗直流。
如果榮家人真的要報公安,自家兒子就算沒成年不用坐牢,這名聲也徹底毀了,以後誰還敢嫁給他,誰還敢嫁給他兒子,怕是連閨女也要嫁不出去,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榮家人告兒子。
一直沒說話的榮富貴這時也出聲了,“小張,小荷出了這樣的事,咱兩家的婚事就作罷吧,聘禮我們會退還給你的。”
“叔,您要是不同意小荷嫁給我,我都依您,聘禮也不用還了,算是我對小荷的補償,但叔、嬸,紅旗真的還小,求你們不要再追究,我回去一定好好責罰他,看在孩子從小沒媽的份上,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求你們了!”
張一海說著就跪了下去,還給榮富貴和田氏磕了幾個頭。
田氏沒料到他會下跪,驚了一跳。
榮富貴歎氣說:“小張,都是為人父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孩子真的得好好教育,否則闖下禍事可是連累全家,這事以後再說,我家小荷現在……以後再說吧,你起來,先回去,有事我們會通知你的。”
張一海不肯起來,一定要求得他們的原諒。
榮富貴便讓榮楚去扶他起來。
榮楚將人扶起來,又送出病房去,“張大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如果你好好教育紅旗,又咋會讓他闖下這樣的禍事?”
張一海也後悔,但還是忍不住給自己找借口,“孩子從小沒媽,我自是多疼他們幾分,再說,他們又還小……”
“張大哥,孩子小並不是他們犯錯的理由,孩子就得從小教起,等長大了性格定了你就是想教也沒有用,張大哥你人不錯,但在教育孩子方麵是真不行,我也不說多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是讓孩子繼續闖禍害人害已還是讓孩子成龍成才就看你咋做了。”
榮楚說完轉身回了病房。
張一海深受觸動,他何償不知道孩子要好好教育,可是他家的情況很多時候根本由不得他做主,他無力的歎息一聲,轉身走了。
榮楚在門口停了一瞬,轉頭看著張一海落莫的離去,暗想,他勸過張一海了,如果張一海還是立不起來,不好好教育孩子,他仍舊會步入上一世的後塵,不得善終。
張一海回到張家時天已經黑透了,趙氏和周芳還在張家,在等他帶消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