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月夫人怎麼也走了?她犯了什麼錯?”江殊得知月氏也離開了王府後很是疑惑的問榮楚。
榮楚道:“她沒犯什麼錯,但她想家了所以想回家看看。”
“隻是回家看看?”江殊半信半疑。
榮楚笑問:“不然呢?”
“我覺得不像,倒像是……”
“像是什麼?”
江殊道:“像是你把她趕走了。”
饒是她再愚鈍也察覺出這當中有些不對勁,她入府不過數日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相公的五個女人都先後出了事,如今府中就隻剩她一個,很難不讓她去想是不是相公為了讓她安心而做了什麼?
“傻瓜。”榮楚捏了捏她的鼻尖,“就算我要趕走她也自有我的道理,你隻要相信我,安心養好身子就行了,彆的都不必去管。”
江殊想了想也對,相公就算做了什麼也是為了她好,而且相公不是那種大惡之人,比起月氏幾個,她更相信相公。
她笑著摟住自家相公道:“你是我男人,我當然相信你。”
這話說得榮楚暖到了心窩裡,他摟緊江殊,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無比滿足,“殊兒,此生我有你一個就足矣,我不會再有彆的女人。”
江殊心中甜蜜而幸福,想到不久前她還是一個未婚先孕受人唾棄的孤女,每天都在恐慌和不安中度過,生怕保不住腹中的孩子,而如今她有了疼她入骨的丈夫,健康可愛的兒子,每天都被疼寵著,被幸福和愛意包裹住,她真的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
“魏總管,你再替我通傳一聲吧,我要見皇上。”葛氏被宮女扶著站在禦書房外朝魏全道。
她一臉憔悴,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十歲,唯一的女兒沒了她也沒心情梳妝,發髻鬆散著,全然沒有往日的華貴。
魏全看她一眼,微垂了眉眼道:“夫人回去吧,皇上與幾位大人正在商議要事,任何人不可打擾。”
“那我在這等著,等皇上忙完正事再進去。”葛氏撫了撫有些發暈的頭,強撐著力氣道。
魏全勸,“夫人這是何苦?你身子不適就先回宮休息吧,等皇上忙完了定然會去看你的。”
“不,我今日一定要見著皇上。”葛氏堅決道。
一連好幾日皇上都說在忙不願見她,她何嘗不知道皇上是在躲著她,可她非見皇上不可,她不能讓女兒就這樣白死了。
皇上不降罪秦家她就絕不罷休,她一定要讓秦氏一族替女兒陪葬!
魏全歎息一聲,道:“梅蘭竹菊乃花中四君子,梅花迎寒而開,皇上喜歡它傲霜鬥雪的特性,蘭花長於幽靜之地,皇上喜歡它如同謙謙君子一般。菊花,開於百花凋零之後,不與群芳爭豔,皇上喜歡它的謙遜收斂,最後一個是竹,它經冬不凋,自成美景。”
葛氏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扯到了花中四君子之事上,疑惑的看著他。
“四君子中皇上曾言不喜竹,敢問夫人可知皇上為何不喜竹?”魏全看著葛氏問道。
葛氏哪知道這些,閉而不答。
魏全解釋道:“那是因為皇上覺得竹過於剛直,要知道,任何事情過剛則易折,既傷了自個兒也傷了身邊的人。”
葛氏這才明白他話中之意,慢慢收緊了手指,半響,她穩住翻湧的情緒,出聲道:“既然皇上在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讓宮女扶著她轉身離開。
魏全見她總算是走了,暗鬆了口氣,轉身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內並沒有什麼大臣,隻有榮睿一人,榮睿見魏全進來,頭也不抬的問:“乳母走了?”
“回皇上,葛夫人已經走了。”魏全回道。
榮睿點了下頭,臉上明顯有些不耐煩。
魏全給他換下已經放涼的茶水,試探著問:“皇上,葛夫人已經求見數日皇上都不曾見她,若是再這般下去,會不會壞了皇上與夫人之間的情份。”
榮睿擰眉道:“她不過是個奶媽子,朕感念她的哺乳之恩,尊她為乳母,賜她富貴權勢已經仁至義儘,如果她執迷不悟,朕與她之間的情份不要也罷。”
“皇上息怒。”魏全嚇了一跳,忙勸道。
他沒料到皇上會發這麼大的火,皇上向來是溫和仁善的性子,少有這般動怒,看來這次皇上是真的惱了葛夫人,如果她再步步緊逼,彆說為女兒出頭,就是自己現下所擁用的一切也將失去。
葛氏回到自己的寢宮後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就將桌上的茶盞點心給掃落在地,接著一拳狠狠打在桌上,怒道:“我本以為這些年我在皇上心中還是有些份量的,沒想到我根本什麼也不是,我唯一的女兒沒了,皇上也不願替我做主,還用過剛易折來敲打我,果然帝王之家皆是無情之輩,以前是我太天真,太高估自己的份量,這才落到這個地步!”
“夫人慎言啊。”心腹宮女將伺候的下人趕了出去,又將門給閉上,急匆匆來到葛氏身邊勸道:“小心隔牆有耳。”
葛氏喝道:“本夫人倒要看看誰敢將本夫人的話透露出去,本夫人要她九族儘滅!”
門口的宮人聽到她狠毒的話嚇得臉色大變,哪敢出聲,趕緊退了下去。
“夫人,彆生氣了,皇上是一國之君,考慮的是大局和朝綱,在皇上看來側妃不過是景親王的一個妾室,斷不會為了一個妾室去開罪有功之臣。”宮女勸道。
葛氏發泄了一場,心中已然痛快不少,她何曾不知道心腹所說的道理,隻是她不甘心,明明她權勢滔天,卻不能為唯一的女兒討回公道,她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她後悔萬分,早知道這樣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女兒嫁給榮楚為妾,就算要做妾也應該給榮睿做妾。
如果女兒成了皇妃,再憑她與榮睿的情份,等女兒生下皇子,就是皇後也做得,她和女兒再扶持外孫登基,女兒就是明正言順的皇太後,這大周朝最尊貴的女人,何至於像如今這般慘死,連公道都討不回來?
是她錯了,一步錯步步錯,才害得女兒這般田地!
“夫人,識時務者為俊傑,要不咱們就算了吧。”宮女再勸道。
葛氏又一拳打在桌上,眼神無比犀利,“算了,我偏不,既然皇上不能替玉兒做主,那我來!”
“夫人,您想做什麼?”宮女擔憂問。
葛氏陰冷道:“這一切都是榮楚害的,我要讓整個景親王府為玉兒陪葬!”
宮女被她駭人的模樣嚇住,揪著手不敢出聲。
葛氏穩了穩心神,然後閉上眼睛在心裡思索了一番,再睜眼時眸中已經有了成算,她道:“去把陳飛叫來,我有事安排他去做。”
“是,夫人。”
宮女走後葛氏命人進來清掃屋子,她則進了內殿梳洗,待梳洗完更了衣,她又恢複了平日的雍容華貴。
陳飛被帶進來時,她已經從容的在椅子上喝茶了,全然看不出她之前的憔悴和狼狽。
“侄兒來了。”葛氏放下茶盞,朝他揚手,“坐。”
陳飛抬頭看她,視線鎖住她手腕上那對血紅的玉鐲,眸光暗了暗。
*
“柳兒呀,你來我這已經大半個月了,客人一個也沒接,再這樣下去媽媽我可不會再憐香惜玉了,今兒個來了不少當官的,你說什麼也挑接一個,再拖下去對你對我都沒好處。”鴇母看著麵前美得晃眼的柳氏語氣不善道。
可兒就要出聲,柳氏阻了她出聲道:“媽媽,我接客便是了。”
“夫人!”可兒吃了一驚。
柳氏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聲。
鴇母也有些吃驚,本以為還要多廢口舌,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一拍巴掌道:“好,你願意就好,今天來了好幾位大人,你看挑哪個吧。”
“就李大人吧。”柳氏道。
鴇母連連點頭,“成,我這就去安排,你也趕緊收拾一下,人等會兒就來。”
待人走後可兒栓上了門急急走回柳氏身邊道:“夫人,您怎麼能答應她呢?”
“不答應能怎麼樣?反正遲早有這一天的。”柳氏苦澀道:“既然入了青樓難道還想清清白白離開嗎?”
可兒難過不已,“夫人……”
“放心吧,我隻接這一次,而且這次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柳氏安撫道。
可兒半信半疑,“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想了想問:“難道夫人挑的那個李大人能幫我們離開這裡嗎?”
柳氏點了點頭。
可兒一聽心中大喜,正準備再細問些什麼,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她隻好住了嘴,替柳氏整理好衣發然後打開了門。
外麵是一位三十來歲,身著灰藍色錦袍的男子,長像端正,一臉是笑,可兒瞧了他一眼暗道了一聲比起景親王來差遠了,而後垂下眸去。
李大人名李坤,是禦史台的一位官員,官職並不高,他也是慕名而來,聽聞柳氏貌美,所以想一睹風華,他沒料到柳氏今天會見他,畢竟今天來的官員中比他官職高的大有人在。
柳氏能挑中他,他很高興,因此一進門還未見到人就彬彬有禮的道:“柳兒姑娘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