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二說：“那也沒法，這事要是老三兩口子不點頭，咱們再急也沒用。”頓了頓他再說：“實在不行就娶二妞，再不濟還有三妞、四妞……”
“不，我不要彆人，我隻要大妞。”這時，從外麵回來的羅大毛聽到了父母的話，急得衝進屋裡說。
羅老二媳婦沒想到兒子反應這麼大，驚了片刻，拍了丈夫一下，“胡咧咧啥呢？你以為老三家的閨女任憑你選啊？你以為你是誰？當官了還是發財了？”
羅老二笑說：“我不就隨口一句玩笑，你還當真。”
“這話要是傳出去，人家老三咋想你，咋想咱們家？”
羅老二點頭，“我知錯了，以後一定不瞎說。”
五年前他和媳婦就有意要讓兒子娶榮大妞，他們倆口子就是看著兩家關係好，大妞又是個好姑娘，所以才相中大妞，但因為孩子還小，所以一直沒提這事。
羅大毛坐到父母身邊急說：“爹娘，你們就去三叔家提親吧，我要娶大妞，我不想失去她。”
“提啥親啊？八字還沒一撇呢。”羅老二媳婦說。
羅老二也說：“是啊，你急啥？人家大妞還不一定想嫁你。”
“我和大妞最要好了，他肯定喜歡我。”羅大毛說這話心裡也沒底，思來想去覺得不能再等，急得站起跑了。
羅老二媳婦喊，“你要去哪？”
“鐵定是去找大妞了。”羅老二說。
羅老二媳婦擔心，“這混小子彆把人家姑娘嚇著了，我去追他回來。”
“算了，讓他去吧，他和大妞一起長大，感情比咱們要好，讓他去問清楚也好，免得到時候弄得咱們兩家尷尬，影響了情份。”
羅老二媳婦坐回去，“你說這小子啥時候對大妞動的心思？小時候他不還欺負大妞幾個的嗎？”
“這哪個知道？”羅老二就笑了。
榮大妞正提著一籃子豬草往家走，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心情十分愉悅。
十二歲的她身量長高了不少，五官了慢慢長開，身著草黃色衣裙，梳著簡單的發髻，留下兩條辮子，看上去明豔動人。
“大妞！”羅大毛跑得氣喘籲籲停在她麵前。
大妞笑說：“大毛哥，你不是剛回家嗎？咋又跑出來了？跑這麼急這是要去哪？”
剛剛她在田間扯豬草，正好遇到從山裡下來的羅大毛，兩人還說了會子話。
“我、我是來找你的。”羅大毛雙手按在膝蓋上，彎著腰喘氣。
大妞疑惑，“找我啥事啊？這麼急？”
“大、大妞，我、我……”羅大毛緩過勁來後直起身看著麵前明眸皓齒的姑娘，有些張不開嘴。
大妞不解，向來有啥說啥直爽乾脆的羅大毛今天怎麼吞吞吐吐的，“你咋啦？”
楊小梅正在院子裡摘菜，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見是大閨女扯豬草回來了，笑說：“大妞，回來了？”
“嗯。”榮大妞看了娘一眼，羞笑著垂下頭。
楊小梅少有見女兒這般模樣，不解問：“咋啦這是？”
榮大妞咬了咬唇，放下豬草跑回了東廂房。
榮小梅轉頭看了眼聽到動靜從西廂房走出來的丈夫，詢問情況。
榮楚本來在西廂房教兒子寫字，走出來便看到大閨女難為情跑回屋的模樣，猜到什麼，示意楊小梅進去看看。
楊小梅放下手中的活計，拍拍手進了東廂房。
外間的屋子，三妞正在繡花，四妞在畫花樣兒，八歲半的三妞繡花是一把好手，已經強過楊小梅了，六歲的四妞也不再用炭在地上亂畫，而是用筆在紙上畫，畫好的花樣兒就讓三妞繡出來，拿去鎮上賣。
爹娘說她們賺的錢都自己留著當零花錢，姐妹倆合作已經賺了不少錢了。
見娘來了姐妹二人喊了一句，三妞還指了指裡間的屋子，“大姐怪怪的。”
“我去看看。”楊小梅進了裡間。
榮大妞正撲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楊小梅更覺怪異，走過去拉她的被子，“這大熱的天蒙著頭不悶嗎？”
“娘……”
楊小梅見她臉紅得不行，驚了一跳，“臉咋這麼紅，沒捂壞吧？”
“我沒事，就是……”榮大妞欲言又止。
楊小梅理了理她的發，“到底啥事？跟娘說說。”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大毛哥，他說、他說……”榮大妞看了娘一眼，咬著唇垂下了頭。
楊小梅立即明白了，“可是大毛說了羅家提親的事？”
榮大妞就點了點頭。
楊小梅挪了挪屁股，問：“那你咋想的？”
本還想自家先問問女兒的心思，沒想到羅大毛先和女兒提了，那隻能直接問了。
“我、我但憑爹娘做主。”
楊小梅從東廂房走出來，榮楚就走了過去，“啥情況？”
“還有啥情況，羅家提親的事唄。”楊小梅說著走回去繼續摘菜。
榮楚見媳婦這模樣便明白了，“大妞願意？”
“說是憑我們做主，不就是願意。”
榮楚就笑了，“既然雙方都願意，這事就好辦了呀。”
“可是大妞才十二……”
榮楚，“又不是明天就成親，這不先議親，定下來，你說啥時候讓大妞嫁咱就啥時候嫁，你要是不樂意，養成老姑娘，急死羅家。”
他知道楊小梅是舍不得女兒。
“瞧你說的，我難不成還能耽誤了閨女的終身不成？”楊小梅這才笑了，“不過說實話我對羅家也是滿意的，家境好，又隻大毛一個兒子，沒有妯娌間的爭吵，羅二哥兩口子也是好相與的，大妞真的嫁到羅家不會吃虧。”
榮楚心下一鬆，“這不就結了？”
“那你去回了羅家？”楊小梅問。
榮楚說：“才不呢，吊他們幾天，看看他們對大妞到底在意到什麼程度。”
“你呀！”楊小梅忍不住笑，“虧得羅家待你這般好，你還算計人家。”
榮楚不以為意，“這不是為了咱閨女的一輩子嗎？不能草率。”
“二妞呢？咋還沒回來？”楊小梅見天色不早了，就問。
榮楚說：“讓她去高家送點禮，去大半日，說不定又哪偷懶去了。”
“二妞像你，愛耍小聰明，是幾個孩子中我最擔心的。”楊小梅歎氣說。
大妞溫和能乾，三妞聰明孝順，四妞懂事乖巧，就連最小的兒子也都是踏實性子，就二閨女性子浮躁，將來也不知道挑哪種人家說親。
榮楚就不樂意了，“像我愛耍小聰明咋就讓人擔心了？”
楊小梅一愣，轉而又笑了，這些年丈夫待她好，她在丈夫麵前說話做事越發隨心隨性，全然不怕了，這不，隨口就說出這種話來。
“二妞隻是聰明沒用到正途上。”榮楚也沒和她計較，在她旁邊坐了。
楊小梅說：“可她不聽勸，不服管，表麵答應得好好的，暗地裡還是隨著性子去，這樣出去定然吃虧，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福氣遇到肯包容她縱容她小性子的夫家。”
“我瞧著高家很喜歡二妞，小虎那孩子也和二妞要好……”
“你是說二妞和小虎？”楊小梅就吃了一驚，“可高家家境多好，能看上咱家二妞嗎？”
榮楚說：“高家家境是不錯，但咱家也不差。”
“要是高家真的看上咱家二妞，那我就不擔心了，高家人除了高小虎的娘外，都是好相與的。”楊小梅說。
“高小虎的娘性子確實不好相與，二妞若真的嫁了高家，有她苦頭吃。”榮楚想到什麼又笑了，“瞧咱倆在這操啥心，二妞才十歲，還早著呢。”
“孩子長得快，這不眨眼間大妞都可以說親了嗎？”楊小梅將摘好的菜放進籃子裡，“咱們得早做打算，有好的人家就給咱家閨女相看好，免得好兒郎都讓彆人家挑走了。”
“好，我一定幫著留意。”
“爹，娘，我回來了。”
兩口子正說著，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孩子跑了進來，她梳著雙丫髻，頭發上綁著頭繩，還簪著兩朵絨花，看上去活潑又明亮動人。
榮楚看去，不就是他和楊小梅正操心的二女兒嗎？
“咋去了這麼久？”榮楚就問。
榮二妞跑過來蹲在一旁，抱住爹的胳膊說：“高爺爺和小虎哥非得留我吃了午飯再回來，所以回來晚了，還有這些，是高爺爺和小虎哥送咱家的回禮。”
“我是讓你去送賀禮，你咋還帶了人家的禮回來？”榮楚無奈。
高大爺的侄孫考中了童生，這幾年榮楚與高大爺家來往密切，按理也該送份賀禮過去，二妞常常去高家玩，熟悉路，榮楚就讓二妞去送。
楊小梅也說：“是啊，你還懂不懂禮？”
“我不想要的，高大爺和小虎哥硬塞給我，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在路上看了，都是些女兒家的小玩意。”說著掏出一支筆，“這隻筆是小虎哥小時候寫字用的，七八成新，說擱著也沒啥用，就送給弟弟用。”
高小虎小時候也被高大爺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念書考取功名，可是高小虎人雖聰明機靈，但對念書不感興趣，倒是像高大爺一樣喜歡鼓搗藥材，高大爺逼了他一陣子，他實在念不進就作罷了。
倒是高大爺弟弟的孫子聰明好學，比高小虎小兩歲，已經考中了童生。
高小虎置辦的行頭大多都給了堂弟，隻剩了這隻筆，聽說榮成要啟蒙，就讓二妞帶回來送給榮成用。
“行了，瞧你這一身，去把衣衫換了，做晚飯去。”榮楚接過筆說。
二妞就提著女兒家的小玩意回了東廂房分給大姐和兩個妹妹。
聽到屋裡傳來說笑聲，楊小梅說：“看來高家很喜歡二妞，你說的事八成能成。”
“這個可不好說，小虎娘那關不好過。”榮楚說罷拿起筆去了西廂房。
“爹爹，您來得正好，看看我寫的字。”五歲的榮楚正認真的在桌前寫字，見爹來了忙笑說。
他滿三歲後就主動提出要搬到西廂房獨住，這孩子愛學習，性子也沉穩，和三妞有些像，人家都說少年老成，他才幾歲已經有小大人模樣。
榮楚走過去看了看，誇道：“寫得很不錯，這是小虎哥送你的筆，你試試好不好用。”
榮成笑著接過，試了試，說：“好用，這筆一看就不便宜。”
“好好寫，你小虎哥的堂弟才十一已經考中童生。”榮楚說。
榮楚點點頭，“爹，那我十歲就考中童生。”
“有誌氣。”榮楚笑著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臉。
榮成出生的時候正是榮家富裕起來，養得比幾個姐姐好，從小有壯實，這不五歲了臉上還有嬰兒肥，榮楚每次看到他都想捏他的臉。
榮成撅了嘴，“爹，彆捏我的臉，捏大了。”
“你的臉是我捏大的嗎？是你吃大的。”榮楚笑起來。
榮成撇開頭，生氣。
榮楚哈哈笑了兩聲，“好了，不打擾你用功，我出去了。”
榮成見爹走了，這才轉回頭，拿起筆繼續寫字。
“主播，我也想捏你兒子的臉，好肉呼。”
“白白嫩嫩，一定很有手感。”
“主播，時間過得真快，你的孩子都長大了。”
“可不是，我們看著出生的老五都會寫字了。”
榮楚笑著說：“是啊，時間過得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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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大姑娘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模樣，脾氣性子也好，乾活也能乾，鎮上的胭脂鋪張家二小子，和你家姑娘同歲，也是一等一的好兒郎，這不相中你家大姑娘，托我來說和。”
榮楚和楊小梅坐在凳子上，看著媒婆說得口水直飛，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羅老二提了兩條魚高高興興的往家走，路上遇到一個大叔，打了個招呼。
“老二，剛剛我從榮老三家經過，看到媒婆去他家了，說是要給大妞說親呢。”那大叔就說起閒話來。
羅老二手一抖手上的魚險些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