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遍地饑民,路有餓殍。
也不知哪裡跑出來不少天教的人,四處散布朝廷無能、昏君無道的謠言,說是皇帝做不好才引來了天災,又開粥棚布施,倒是把人心攥在手裡。
薑雪寧不在朝,不為官,縱然見不得這樣慘烈的場麵,也無法救助如此多的災民,雖把天教的謀算看得清清楚楚,心有憂慮,可回過頭去一想天教散布的那些話實在算不得“謠言”,而謝危運籌帷幄,上一世連天教都滅了乾乾淨淨,想來對這些事情自有洞察,也無須旁人來提醒。
她到底狠了心,讓車夫繼續趕車前行。
過黃河,經洛陽,越蜀道,到成都,幾乎是從初夏行到了初秋,一路所見的景致也從莽莽平原換成渭河湯湯、蜀道天險,最後才是被崇山峻嶺圈在其中的天府沃野。
尤芳吟早收到她要來蜀中的消息,提前用自己的體己銀子在成都、自流井兩地為她各置了一處宅院,一處常住一處落腳,且掐算著時間提前半個月到了成都的驛站接應。
見著薑雪寧從馬車上下來時,險些沒認出來人。
精致而麵容蒼白且滿是仆仆的風塵,長日奔波的疲憊讓她看上去比原來瘦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消沉之感,一見之下幾乎讓尤芳吟眼淚都掉下來。
任為誌有些尷尬,又有些好奇模樣,站在遠處,半天沒有走近。
薑雪寧卻笑起來扶了給自己行禮的尤芳吟。
舉目向著周遭看去,一應物候皆與京城不同,往來的行人說著蜀地的方言,除卻來迎自己的尤芳吟外,處處都陌生得很,竟讓她有了一種漂泊異鄉之感。
有那麼一個恍惚的刹那,謝危那句話再次回響在耳邊。
然而隨之而來的便是新奇與歡喜。
她忽略了那種奇怪的清愁與空茫。
在接下來的兩年裡,薑雪寧隱身於任氏鹽場之後,為了自己對沈芷衣的承諾,不計一切後果地擴張生意的版圖,但凡來錢快的行當都有她摻和的痕跡,且通過發銀股迅速斂財的手法,也漸漸在長江沿線的商業重鎮推廣開來。
在第二年,她已經暗中聯係上燕臨。
薑雪寧讓自己變得沒有時間去想,吃穿用度之上從不委屈自己,下麵人都聽從她,上麵也沒人能管束她,更沒有了那些虛偽繁瑣的應酬。
可即便如此,也仍舊不敢停下。
她怕自己一旦停下,稍有一刻的空閒用來安靜思考,便會發現:縱使來到蜀中的選擇沒有錯,可長達兩年的叛逃,也隻不過是身體力行地證明了那個人說得有多正確而已。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