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位置,他才會如他所想一般行事,而不會一個念頭便狠辣不留餘地地直接下殺手,如此儘管吃些苦頭,卻可以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等待著燕臨那支從黃州殺來的軍隊!
謝危目視著魯泰,隻道:“公儀先生與我也是相識已久,彼時潛伏於朝廷,未能及時對他施以援手,使他遇害,我心中也甚是愧疚。魯舵主有心責怪我,也是應該。”
“放你娘的狗屁!”
魯泰最厭惡的便是同這樣的文人說話,黑的都能說成是白的!
他握著刀的手都在發抖。
“好端端的,公儀先生的行蹤為何會泄露?蕭氏那一幫酒囊飯袋也能有那樣的好籌謀?更不用說,現在你身邊這相好的女人,當年就在通州!甚至與兄弟們的死有莫大的關係!”
薑雪寧單聽“公儀丞”這三個字時,還沒想起來,可待聽得“通州”二字,當年那血腥的畫麵便瞬間湧流回了腦海,使得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她沒想到,這人連自己都知道!
謝危一雙眼更是瞳孔驟然緊縮,冰寒至極,挺直的脊背隱約繃緊,卻向魯泰逼視:“魯泰,你因公儀丞之死對我有所偏見,倒是無妨。隻是血口噴人,未免下作。你既想要分辨個明白,不如今日上天台,看謝某是否給你
一個交代!”
魯泰登時一聲冷笑:“好!”
他倒也爽快,原本搭在謝危脖子上的刀立刻收了回去,竟然俯身撐著單膝向萬休子一跪,躬身請道:“教首明鑒,實非屬下想要為難度鈞先生,實在是當年一番恩怨事關上萬條人命。我天教眾弟兄豈能白死?今日即便賭上這條性命,屬下也要向他問個明白!懇請教首恩準,為公儀先生,為通州一役中殞身的弟兄們,主持一個公道!”
周遭
是眾目睽睽看著。
且這本就是萬休子想要看到的,自然不會拒絕。
隻是他仍舊做出了一副略顯為難的神情,看了看謝危才道:“你二人都是教中難得的英才,本座實不願見你們生了齟齬。這中間,或恐是誤會居多也不一定。隻不過,你二人既然提出要上天台一辯,那便一辯,也好叫大家都來聽個明白,斷場是非!”
天教之所謂“上天台”,取的是“眾生平等,無愧天地”之意,諸般是非皆由台下人定,不分i身份人人都有定奪之權。
隻可惜,近些年來已形同虛設。
乍一聽聞要上天台,所有人都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萬休子身為教首都已經發話,這事便是板上釘釘了。
謝危原本就是如此打算,自無異議。
不彙集教眾於天台之下,怎能一舉全殲?況情況越亂,薑雪寧才越好趁亂逃走。若如以往一般,才到分舵便鎖入房中,那真是半點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眾人入得分舵,紛紛聚攏在那離地兩丈高的石台周圍。
石台前有台階。
其實分作了兩層,一層在一丈半高處,寬闊平台;一層還在更高處,竟然設了張椅子,乃是專給上位者的位置――
說是眾生平等,實則仍分高低。
萬休子當先走上去,端坐正中。謝危與魯泰也隨之步上。
可沒想到,他們才上天台,魯泰竟然躬身向萬休子一拜,回首一指薑雪寧,道:“今日既是要議通州之事,這個女人為官府通風報信,與度鈞裡應外合,也當上來,讓我們教中兄弟們看看,什麼叫‘狼狽為奸’!”
後頭立刻有人推搡了薑雪寧一把。
她險些摔在台階上。
謝危垂在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緊,一時已殺心四起,然而時機未到,到底沒有發作,隻是折轉身走上前去,將她扶起,淡淡問:“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