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杳杳攤手:“我不過是回頭是岸罷了。”
底下的晏長舟視線一顫。
修士憤怒:“哪裡是岸,哪裡是淵你竟分不清嗎?!你身後那人是殺你全家滅你滿門的魔頭,你竟與他狼狽為奸,對得起你歸元宗滿門弟子嗎?!”
傅杳杳還沒說話,百裡貅冷冷揮去一道勁力:“聒噪。”
那修士吐出一口血,當場昏死過去。
場上再無一人敢說話。
穆卓義回頭深深看著她:“小姑娘,你笑什麼?”
傅杳杳說:“我笑他心中有鬼,笑你引狼入室,笑你們身為修仙之人卻不辨是非黑白,替人承受仇恨之禍還替他們忙前忙後。我笑你們仙不似仙,魔不似魔,枉為修仙正派。”
方流凡怒吼出聲:“你這個叛徒休得胡言亂語!你愧對你父母!愧對傅家列祖列宗!”
傅杳杳冷冷看了他一眼。
既然他們以傅杳的身份壓她,那就不怪她用傅杳的身份反擊了:“方師叔,你們的所作所為我爹都告訴我了。你們做了什麼,我全都知道。”
為首幾人臉色頓時灰白。
晏長舟突然開口:“他們做了什麼?傅姑娘,你都知道什麼?”
他一開口,其餘人頓時附和,紛紛要求她說清楚。
雲如輕厲聲道:“她已被魔頭蠱惑,說什麼都不可信!”
傅杳杳笑道:“信不信的,總得等大家聽了自行判斷吧?雲掌門這般阻礙,難道是心虛嗎?”
雲如輕被她懟得一哽。
穆卓義猛地拍碎身邊的案桌,仙釀玉液碎了滿,他眼眶血紅,死死盯著傅杳杳,嗓音沙啞:“穆音在哪兒?”
傅杳杳垂了下眸:“穆音死了。她被穆逍騙進了鐵籠,被他們囚禁起來,直到……生下百裡貅。”
那張和穆音八分相像的麵容做不了假,也沒必要做這個假。
穆卓義眼中滾下淚來,聲音卻有種詭異的平穩:“他們是誰?”
傅杳杳說:“九華派、渡生宮、天心海、白月穀,還有,歸元宗。”
方流凡驚恐大喊:“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她已被魔頭蠱惑,她不是傅杳!”
穆卓義繼續追問:“他們為什麼要囚禁穆音?為什麼是穆音?”
傅杳杳:“因為他們需要一個仙靈根體質的人和妖獸生下一個適合用來當百川歸陣眼的妖人。”
穆卓義:“百川歸是什麼?”
傅杳杳:“歸元宗研究出來的禁陣,可以將魔界的魔氣轉換為靈氣滋養靈脈。”
一問一答,滿場靜寂。除了知道內情的那幾個人,所有人都露出了仿佛聽到天方夜譚的表情,他們似乎不敢相信身為仙門中人,竟然會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行徑,更不敢相信還有此等世上竟還有此等禁術,竟能將魔氣轉為靈氣。
很久都沒人說話。
直到穆卓義緩緩轉過身去,看向滿臉驚懼的穆逍,他像是想不通似的,擰著眉問他:“為什麼啊?”
滾燙的淚從他渾濁的眼眶中滾落,可他的嗓音那麼平靜,好像隻是疑惑:“我待你如子,穆音待你如兄,你義母視你為親生孩子,我穆家滿門,哪裡對不起你啊?”
穆逍死死往後縮,拚命否認:“她胡說!她與魔頭為伍,企圖離間我們!你們不能上當!”
傅杳杳大聲說:“我有證據!”
她從乾坤罐取出一物,正是一枚金玲。
每一屆的仙試魁首都會獲得一樣天階法寶,穆音是那一年的魁首,她的獎勵就是這枚金玲。
傅杳杳扔到穆逍麵前,他雙眼突然睜大,看著那枚金玲,仿佛又看見穆音大著肚子怨毒地站在那裡盯著他,頓時驚慌大叫:“不可能!這個東西當年就毀了!”
邢思暖和雲如輕崩潰地閉上眼。
傅杳杳幽幽道:“是啊,的確是被你們毀了,這枚金玲是我仿造的。”
穆逍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從百裡貅帶著孽氣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膽就被嚇破了。傅杳杳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說得這一切都是真的,唯有這場心理戰她打贏了,讓穆逍親口承認了他的所作所為。
穆卓義嘶吼一聲,血紅著眼睛撲上去死死掐住穆逍的脖子。
但穆逍修為高於他,將死之際爆發出來的反抗也非穆卓義能承受,狠狠將他彈開。他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一眼望見滿場鄙夷厭惡的視線,卻仿佛比殺了他還令他難受。
從雲端跌落泥潭,任由世人踐踏唾棄。
穆逍發起瘋來:“是他們!是他們逼我這麼乾的!是越千山找上我的!”
越千山並未反駁,他早已閉上眼,一副等死的模樣。
邢思暖知道大勢已去,趕緊明哲保身:“渡生宮是上一任宮主乾得這齷齪事,與我無關。”
甚至不需要百裡貅出手。
百裡貅仇恨仙門的緣由原來是因他們而起,而死在這場大戰中的人甚至對此毫不知情,多少門派被牽連其中,他們難辭其咎。拿百裡貅沒辦法,還拿他們沒辦法嗎?
百裡貅看完這場好戲,心情十分愉悅,也不想殺人,隻對穆逍說:“十日之後,本尊要麼取妖骨,要麼取你的命。”
此前他發現妖骨被藏在一個強大的結界內,遍尋不到。直到前不久才終於通過血脈追蹤到,這幅妖骨竟被穆逍煉進了他體內,是以這些年他修為飛漲。
他的身體便是這道結界,妖骨融於他骨血,若要硬取便會毀掉,隻能讓他甘願脫離取出妖骨。
百裡貅看這滿場鬨劇,有種比殺光他們還爽的快感,不由低頭親了親傅杳杳柔軟的頭發。
他的小廢物真聰明,他決定以後不叫她小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