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
應源賴光所想, 依靠‘蛇神大人’所賜予的創造生命的力量而誕生的‘產物’。
烙印在眼中, 心底最深處的‘印記’注定了他在未覺醒之前都無法逃脫控製, 解開枷鎖的宿命。
但,雲雀不是鬼切。
這場無形的博弈可以說在他找回記憶的那一刻,沒有來得及察覺的源賴光就已經輸了一半。
這應該可以歸罪於源賴光對自己實力的過分自信了。
為什麼就會覺得在鬼切身上不會有問題的陰陽術,放到雲雀的身上也一樣有用呢?
誠然, 大概是他根本沒有料到對方會有那種強烈到常人無法匹敵的自我主義意識吧。
早先的幾次試探都能感覺到對方在醒來後即使再不願意也依舊是照樣‘聽從’自己指令的樣子,把雲雀這種高姿態的人拉到自己腳下臣服,那種異樣的滿足感充斥之下,也無怪乎源賴光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問題。
當然, 至於另一方麵大概也該稍微稱讚一下雲雀被十年時間所磨礪出來的沉穩和理智了。
不過是現在的忍耐而已, 這點兒事情他還受得住。
於午時初見歇息的治退隊伍,一批批的陰陽師們高呼著, 手持符咒念珠、驅使式神而戰。
綿延開去的戰線,一眼望不到儘頭。
充斥在視野裡的紅色鋪天蓋地,硝煙彌漫之間, 刺耳欲聾的哀嚎不斷,時不時會有被擊敗的式神化為青煙消散在腥腐的空氣裡。
——這是戰場。
而戰場,從來都無比殘忍。
“源賴光大人!您真的不去管一下嗎?!那位大人他到底已經誤傷多少自己人了,光這裡還有意識能統計到的就過百了啊!”
一路跟在後方坐鎮的源賴光身邊,負責進行傷亡統計的一位陰陽師捏著手裡的木牌, 一開口就是語氣十分複雜難辨的沉痛指責。
而他指責的對象不是彆人, 正是眼前這位源氏家主手下新加入的那位‘雲雀恭彌’。
至於原因,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
這位在戰場上確實表現出極高戰鬥力的‘雲雀恭彌’, 確實是能橫掃一切阻礙在眼前的妖怪們不錯,但連帶著的卻是他不分敵我的全員無差彆攻擊。
如此無所顧忌的肆意妄為,在他被妖怪們忌憚上的同時,即使是身處同一陣營,周圍挨不過他兩下浮萍拐抽打的陰陽師同僚們也慌得不行。
——誰擋路,誰就死。
這句話不僅僅是局限於妖怪,也同樣適用於他們啊!
開什麼鬼的玩笑哦,這哪裡是治退妖怪來了,這是這人單方麵的‘治退全員’來了啊!!!
源氏的那個家主,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這麼危險的人類……
——這是所有來不及跑路、被和妖怪一起連帶著乾掉的陰陽師們內心裡唯一的想法。
太變態了,魔鬼吧這是!
“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後續力量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就要被消耗殆儘了,源賴光大人!還請您稍微管上一下行嗎,畢竟是您的手下,還請您稍微負起些責任!!!”
於是,眼前又一批新傷員被護送過來,忍無可忍的統計員臉色不佳的終於又說了,“就算隻是一句勸解也好!”
被拖累著一起拉了仇恨的源賴光:……
“雲雀……嗎?”低聲念了句這位在己方陣營裡也成了頭等麻煩的黑發青年的名字,這會的源賴光心情也沒有多美麗。
很好,他算是知道開戰之前自己交代對方注意的時候,黑發青年那似笑非笑著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我隻會咬殺妨礙者。
是的,妨礙者。
和妖怪們戰在一起的陰陽師和式神們,戰事激烈的時候誰會注意到誰是誰的‘妨礙者’。
黑發青年也很直接,乾脆就放棄了分辨,一股腦把眼前戰成一團的都給咬殺了。
隻是,雲雀也還算‘好心’的懂得照顧‘己方人員’。
遇上陰陽師和式神,他還就僅僅是打飛而已,至於飛到哪兒去,那就不是他考慮的範圍了。
“雲雀大人!您剛才打的又是陰陽師!”
“滾開,彆跟著我。”
原本被源賴光派來跟著雲雀一起適應戰鬥的鬼切眼睜睜地看著又一個‘自己人’被抽飛出去十幾米來不及拉的時候,眼裡的微妙情緒簡直滿到了溢出來。
“您這樣做是不對的。”他道,“主人讓我們治退的是妖怪,您怎麼可以……”
——嘖。
手中拿著銀色浮萍拐,紫色的火焰交織著靈力,強度和殺傷力更上一層。專心於自己喜歡的戰鬥,這會兒戰意正濃的黑發青年可以說看旁邊一直死跟著自己的鬼切哪哪兒都不爽。
“我有什麼不可以的?”冷笑一聲,提速竄進在戰的人群,手起拐落,伴隨著金屬重擊於軀體上的悶響,回身將周圍人的踹飛,並追擊上妖怪,乾脆咬殺。
鮮血飛濺在衣角之上,踩著屍體而笑的黑發青年恍若收割生命的死神,令人懼怕卻也冷冽的猶如致美綻放的死亡之花讓人無法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