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荒協助的這一手將一目連收為‘式神’的做法, 著實是讓源賴光狠狠的栽了一頭。
無法準確的斷定試探的目的到底有沒有達到, 至少第二天清晨，剛剛出了營帳的源氏家主一眼就看見了慵懶地倚在桅杆邊打著嗬欠的黑發青年，還有他肩頭的、明顯帶著式神契約和一目連氣息的紙鶴。
源賴光：“……”
真是要了命了。
原本光雲雀一個就已經夠麻煩了, 如今再加上個一目連, 這個‘不可控性’到底還要變多大才會停止啊。
要和‘蛇神’稍微提一下嗎？源賴光微微垂眸，有些不確定的想。
隻是眼下, 他還有彆的事情要做。
“去把人召集起來。”
移開的視線，目光望向一旁聞聲恭候的下屬, 做好了上場一戰的白發男人按著腰間的長刃冷靜的下著命令道：“將今天的安排交代下去，由我們為神使大人分擔風險, 協助他們解決地震鯰。”
“是, 大人。”
這場治退的真正目的顯現，雖然一開始被蒙在鼓裡的陰陽師們也有人有所不滿, 但在源賴光很有心計的說辭之下, 能夠‘協助自高天原而來的神使大人’反倒是將他們的情緒轉變成了一種異樣的‘榮譽感’。
愚蠢。
一直沉默著圍觀的雲雀在心底‘嘖’了一聲，源賴光,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穩坐源氏家主之位了, 利用人心這招玩得是夠不錯了。
……
“荒大人，我們...一定要殺了...地震鯰嗎？”
被安置於靠後方位置的荒和禦饌津, 曾經對於殺了地震鯰一事從不見猶豫的稻荷神在此刻雙眼中莫名的異樣情緒一閃而過，似是在問對方也是在問自己。
地震鯰作惡了嗎？答案是肯定的。
但不知為何, 在昨夜, 本應沒有‘做夢’一說的禦饌津卻似乎被什麼拖入了‘夢境’。
夢裡的‘她’見過‘地震鯰’, 與之相遇、與之嬉鬨，直至有一天，她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隻身一人前往了神明所在的‘高天原’。
這個‘夢’沒有後續，卻讓禦饌津難以忽視。
為了之後的行動，她本該告誡自己不要在意那些，可心底翻湧的情緒還是令她沒有忍住詢問出聲。
“有些事你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即使明白內情，荒也沒有順應她的問話回答，“萬物自有規律，你改變不了。”
——就像‘地震鯰’。
高天原下的命令，且不談荒自己，禦饌津就首個‘無法違背’。
荒沒有辦法提醒，也不想提醒。
若是禦饌津真的想找回‘自己’，能依靠的隻有她自己本身。
然而，就在荒和禦饌津的身後——
一直因為源賴光把自己分進這邊隊伍而不悅的黑發青年，在被迫又聽了這麼一番‘規律論’之後，整個人身上的壓抑的戾氣又更加重了幾分。
改變不了規律？去他的規律。
雲雀向來不是會老老實實按照那些東西行事的人，要不是這會兒他還算理智尚存，就前麵這些群聚在一起的草食動物，他能衝上去統統咬殺個爽。
“廢話說完了沒有。”
冷聲開口打斷前方兩個‘神使大人’的談話，在周圍陰陽師們震驚又責備的視線注視下，沒有一丁點兒冒犯神使自覺的雲雀抱著手臂，眼一抬，冷笑，“不管你們什麼想法，彆礙事。”
——礙、礙事？？？
同是護衛‘神使大人’的隊伍，其他人基本上都被黑發青年這番措詞驚到了。
荒和禦饌津貴為‘神使’，實力自是不俗。偏偏這會兒身為人類的黑發青年居然和他們叫起了板？
說真的，害怕。
萬一神使大人生氣了怎麼辦！要道歉嗎，先幫忙道歉安撫比較好吧！！！這是周圍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隻是，在他們還沒開口之前，
“你還想去打？”率先開口的荒回過頭，看了眼黑發青年道，“昨天的攻擊沒有效不是嗎？他應該已經記恨上你了，恐怕今天不會讓你那麼容易全身而退了。”
雲雀挑眉，“你覺得我在怕嗎？”
——很明顯，沒有。
荒歎息一聲，搖頭，“大概是勸不了你吧。”
這還用大概？是肯定勸不了。
不能咬殺群聚的對象就已經很煩躁了，再不讓參合對抗的地震鯰？這對雲雀來說是不可能的。
“和計劃一樣，由源氏家主帶隊的人清掃雜魚，我們隻要注意應對地震鯰本體就好。”
先頭部隊的第一場已經打響，後續加入的人們，在反手召出雙拐抽飛漏網之魚之後，實力強勁的三個身影周圍，護衛的人員已經再沒有多少能跟上他們的戰鬥節奏。
“荒大人，小心！”手中的神樂鈴一振，清脆的鈴音勾勒起的結界，稻荷神的狐狸應召而出，白光一閃立刻清掃開了逼近的危險。
“你自己也注意一些。”
“是。”
——是那個冒牌貨的氣味。
從海中微微探出的巨大身形，本能的對曾經‘熟悉’的稻荷神有所感應。
憤怒席卷之下，皮糙肉厚的地震鯰騰空躍起，龐大的身軀立刻再次喚起了一如昨日的巨浪。
“是你，你終於出現了嗎！！！”他咆哮著，水刃一道接著一道甩出。
奔騰不斷的海浪，身下的海水就是他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最佳‘武器’。
“地震……鯰……”似是被對方帶有怨恨的言語怔住，呆立在原地的稻荷神抬頭望著對方所在的方向，巨浪直至眼前也沒有任何舉動。
“禦饌津！”被隔開一段距離的神使抬手，但不及。
雲雀：“嘖。”
麻煩。
距離稍近些的黑發青年轉身一帶，鬆開的武器在瞬間化為光粒消失。
“一目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