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鸝怔住,轉身看向殷予懷。
殷予懷眼眸含著笑,也靜靜地看著她。
夜色很暗,悶熱的夏日,傳來此起彼伏的蟬鳴聲。
霜鸝不知道,一個人的心動,原來可以如此緩長。直到天明時,她的眼眸中,都是殷予懷說出那句話的模樣。
“那以後,我們一起看月亮吧。”
房間內,霜鸝愣愣地捂住自己的臉,心砰砰地,一下又一下地跳著。
她捂住自己耳朵,卻還是能夠感受到自己躍動的脈搏,她抬眸望向窗外,烏黑一片中透出星星點點的光。
星辰緩緩地在她的上方。
霜鸝愣愣看了銅鏡中的臉許久,等到終於沒有紅暈了,才能開始處理心中抑製不住的歡喜。
恍惚間,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麼畫麵。
霜鸝捂住頭,片刻後怔住,她好像看見了一條長長的街,周圍都是小販,但是所有人好像都被士兵攔住,留出一條長長的道。
歡舞著,熱鬨著,火光衝天,梵音繞耳。
這是第一次,在夢以外的地方,霜鸝清晰地想起來從前的場景。
頭開始撕裂的疼,霜鸝捂住腦袋,額頭上汗珠滴落。
“啊——”痛苦在她腦中橫衝直撞,下一秒感覺就要衝破她的腦袋,她捂住頭,一邊痛苦著,一遍試圖看清更多的東西。
顫抖著身子,她抬頭向回憶的上方望去。
那是一輪圓圓的月。
疼痛猛然消失的那一刻,霜鸝恍若從一場夢境中醒來。她的衣裳已經被汗浸濕,整個人都虛弱了一番。
待到收拾一番,昏睡過去時。
霜鸝腦海中又浮現殷予懷的聲音:“那以後,我們一起看月亮吧。”她抬頭,望向回憶中那輪月亮,一個念頭在心中湧起。
她好想,讓他看看她回憶中的月亮啊。
霜鸝失去意識那一刻,輕輕呢喃了聲:“我能嗎...”
*
隔日。
霜鸝剛剛起床時,就看見了桌上的白粥,還有一張字條。
“這一次,粥,肯定熟了。”
霜鸝被逗笑,彎了眼,將自己收拾一番,輕輕地喝了一口。
難得入口綿密又爽滑,隻說熟了,倒是謙虛了些。
她向外探探頭,想看看殷予懷是否在院子中,沒有瞧見身影的時候,又探回頭。
收拾了一番,對著銅鏡簪了支銀釵,左看看,右看看,霜鸝最後又摘了下來。鼓著臉,輕輕探著自己的臉。
...最近胖了些。
霜鸝捏了捏自己的臉,又將塗好的口脂一並擦掉。
打扮了自然是想給人看的,但還是算了。沒有這樣的道理,如若最後,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短暫的留下,又有什麼意義。
霜鸝不敢問自己是否舍得。
她怕自己一問,就真的舍不得了。
*
書房內。
殷予懷提筆,一字一頓,寫完信。
一封信三百餘字,沒寫上十個字,他便會下意識向窗外望上一眼。
直到一封信寫完,他怔了片刻。
意識到自己怎麼了,殷予懷輕輕地笑了笑,眼眸中有些寒意。
殷予懷向來不是一個放任自己的人,在很多,很多,很多事情上。
放下筆的那一刻,殷予懷看向手中的信。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便隻差將信送出來了。
*
霜鸝一日未去見殷予懷。
將自己埋在被褥中,她扳著手指,悄悄地數著日子。
待到最後一日,她再問殿下一次。
雖然殿下沒有說,但是肯定有她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的。
她呆呆地笑著,想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即便他什麼都不說,她都想為他奉上自己的所有。
緩緩熟睡過去之際,第二日,霜鸝忽然被吵鬨聲響起。
聽見如此的吵鬨聲,霜鸝下意識以為,應該是殷予愉來了。她剛蹙眉想著,為何殷予愉來的時間,突然提前了幾日,就聽見一聲嬌俏的女聲。
“表哥,玉瑤來看你了。”
霜鸝一愣,背著門,眼眸垂下,突然有些害怕出去。
如若剛剛聽見聲音,霜鸝不知道是誰。那當霜鸝聽見“玉瑤”這個名字,便不得不知道是誰了。
玉瑤,李玉瑤,是故去的玉妃娘娘的親侄女,太後娘娘長哥的嫡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