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忐忑,讓她在感知到殷予愉稍稍的不對勁時,並不能反應過來。
如今雖然已經回到了這個小院,但是霜鸝還是有些緩不過來。她愣愣地想著自己將那封信放入暗格中的畫麵,緩緩地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心還是不停地跳,霜鸝有些想控製住自己,但是很快就妥協。
就像接受自己的沉淪一樣,她試著,在這一刻,接受自己的忐忑。
遠處傳來腳步聲。
霜鸝輕顫著眸,緩緩抬頭,看見了持傘而來的殷予懷。
看見傘的那一刻,霜鸝才恍然發覺,不知何時,天空竟然下起了雨。炎夏的雨絲,帶著一股悶氣,她的胸腔恍若被這股悶氣擠壓。
做到了殿下交給她的事情,她原該欣愉與暢快,但她的心恍若停在了她將那封信放入暗格的那一瞬間,一直“砰砰”地鼓動著她的神經。
直到見到殷予懷的那一刻,那顆心才緩緩地停下來。
像是一種,她抗拒不了的宿命。
霜鸝抬眸,愣愣地望向殷予懷。
待到被摟入懷中的那一刻,霜鸝的心才徹底靜止下來。
那一瞬間,霜鸝想。
殿下好像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
她總是不太好看,有些狼狽。
緩長的呼吸,顫抖的眼睫。
還摻雜著。
按捺不住的。
無與倫比的心動。
她輕輕將自己埋入殷予懷的胸膛中。
就像從前很多次一般輕聲喚道。
“殿下...”
*
今日廢院的午膳,是殷予懷做的。
半年過去,殷予懷從最初的粥都煮不熟,到現在,已經能夠簡單做菜了。
每次殷予懷下廚時,霜鸝都像個乖乖寶寶一樣坐在廚房的長凳上,看著與平日感覺絲毫不一樣的殷予懷。
最初還需要她輕聲提醒,到了現在,不用霜鸝說話,殷予懷也能夠完整地做出一桌菜了。
霜鸝也從最初的“君子遠庖廚”到了現在的“殿下,又進步了耶”。
今日也是如此。
霜鸝乖乖地看著殷予懷簡單地做了四個菜,眼眸格外專注認真。
直到殷予懷都開始有些不適應,放下手中的菜,向霜鸝走過去。待到走近一下,才發現看似專注認真的霜鸝實際上一直在發呆。
一直...很專注地在發呆?
殷予懷輕輕笑起來,有些無奈地坐到霜鸝的旁邊。
“昨天加上今天未練的字,足足有十頁。”
溫柔的聲音將霜鸝驚醒,她輕輕“啊——”了一聲,然後轉身之際,就撞進了殷予懷那雙紺青的眸中。
殷予懷輕輕彎了眸。
原本還想說上兩句的霜鸝,一瞬間,便乖乖應下。
殷予懷看出了霜鸝的不對勁:“霜鸝,告訴孤,怎麼了?”
霜鸝下意識想起殷予愉對她說的那些話。
“霜鸝,汴京很美——”
她也便輕聲重複了一句:“殿下,汴京很美嗎?”
殷予懷撫摸霜鸝頭的手輕輕頓住,輕笑著說:“相較於汴京,孤覺得幽州更美一些。那邊四季如春,不會有汴京如此寒涼的冬日。”
霜鸝愣愣點了頭,輕聲問道:“那殿下,以後還會去幽州嗎?”
她問得是殷予懷,而不是殷予懷和霜鸝。
霜鸝輕輕吞咽下了“我們”這兩個字,那些麵對殷予愉時的坦誠,到了殷予懷麵前,突然又變得不懈一擊。
霜鸝不知道彆人是否也是這樣。
她沒有同齡的好友,不知道她這個年紀的人,喜歡一個人該是什麼模樣。
但她好像無比地確定。
她一定是喜歡麵前這個人的。
霜鸝沒有過這樣的心情,這樣的體驗新奇而...猶豫。
她小心翼翼地確定著自己的歡喜,敲打著自己的心動,等到好不容易粉飾好一切後,卻在見到心中那個人時,一切的準備和防備,仿佛都在一瞬間失去了用處。
霜鸝愣愣等著殷予懷的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但是從他好看的唇中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含著她此刻無限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