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紅纓的聲音有些低啞,袖中的手也僵直在原地。
梁鸝抬起眸,望向紅鸚,輕聲說道:“還是回來了嗎,同我講一講汴京那邊的情況吧。”
紅鸚望著梁鸝眸中的笑,一刻都舍不得移開眼睛,並快速地將汴京的事情彙報了一番。
梁鸝細細聽著,時不時輕輕眨眨眼。
最後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輕聲道了句:“舟車勞頓,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吧。”
紅纓明顯有一瞬間茫然,但是不敢忤逆,轉過身那一刻,回望了一眼軟塌上的小姐。
小姐在發呆。
梁鸝用手撐著頭,輕輕地垂下眸,想著適才紅纓所說的一切。
其實大多是從前就傳回來的消息,唯一不同的,是有關殷予愉的。
她是知曉之前殷予愉來了幽州,但是同她關係不太大,隻要不相遇,從而徒增麻煩,她怎麼樣都可以。至於殷予愉如今回了汴京,可能會成為儲君,同她關係也不大。
畢竟,隻是“可能”,她不會讓殷予愉上位的。
她同宋映葭之間,還有一筆賬,要好好地算算。
相較於殷予愉與宋映葭,梁鸝其實更關心的,是殷予懷的謀劃。
如今,因為殷予懷的假死,汴京的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朝堂之上,幾方勢力更是打得厲害。但梁鸝其實覺得,這些應該都是表象,她了解殷予懷,如若不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他是不會來幽州的。
甚至可能,他身死的這一環,是他計謀中的重要一步。
幽州的勢力,雖然大多已經為她所掌控。但是在殷予懷來幽州之前,其實一直有一部分勢力,是即便是她,也難以插|入的。原因她十分清楚,是因為孟家軍。而孟家軍,是殷予懷的外祖父的軍隊。
在殷予懷決心尋死的那一刻,她便開始盤算如何能夠在幽州的地盤之上,徹底地拔除孟家軍。她實在不喜歡,這種不能全然掌控的感覺。
她大致猜到了殷予懷的計劃,也知曉殷予懷計劃的主體部分,一定不是在幽州。
這給她了可趁之機。
在殷予懷昏迷的時候,她打亂了他在幽州的部署,徹底割裂了殷予懷蘇醒後向其他人求救的可能。
汴京勢力太複雜,在殷予懷的事情之前,她隻能暫且忍耐著。
待到殷予懷的部署開始打亂汴京的事情,她指揮身在汴京的紅纓,渾水摸魚,開始一步步向汴京安|插勢力。
她的動作不大,因為她暫且要查的東西,並不涉及那幾方勢力直接的利害。
她讓紅纓打探的,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青嬤嬤曾經是先皇後的婢女,先皇後死後,青嬤嬤在長樂宮呆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無風無浪,二十年後,青嬤嬤卻被宋映葭以一種近乎荒謬的殘忍方式滅口。
一切都透著詭異,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二十年前先皇後那場難產。
她一直讓紅纓打探的,便是有關二十年前的一切。
其實已經打探到了很多東西,但是因為太久遠了,得到的消息,並不能辨彆真偽。
消息很多,有用的卻很少。
紅纓傳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多,給她的詭異感卻越來越強。
她甚至開始覺得,所有事情的源頭,並不是先皇後的難產。是有人故意在混淆視線,讓查探的人最多隻能查探到難產那裡,或者說,是讓查探的人故意查到難產那裡。
這樣,便更奇怪了。
如今她能夠查探到的消息,從前的殷予懷,真的有可能查不到嗎?
如若殷予懷知曉先皇後難產之事有端倪,便不會在那樣的情況下,拋開一切來到幽州。即便是要來幽州履行承諾,殷予懷一定會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再來。但是就她如今打探到的消息,殷予懷處理好的事情,隻是和朝堂有關的一切。對於先皇後難產的事情,一絲伏筆也沒有。
思來想去,梁鸝隻想到一種可能。
當年那件事情的知情人,守了這些秘密二十年的知情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開始放出一些引導的消息了。
她最初能夠想到先皇後難產之事有端倪,不是因為紅纓報回來的消息,而是因為鬱岑那日對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