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尋回望著沈逸燼的眼,不禁猜想先生的意思是在暗示他,自己可以隨便地把他照片發出去?……
沈逸燼雖然不是公眾人物,但名頭還是太響亮了。
又或許是他一直很低調,網上搜索不到資料,媒體那邊更是從沒爆出過什麼緋聞,甚至先生自己的朋友圈都是空空如也!
所以下意識的,景尋也在配合對方的這種低調,從沒想過主動把沈逸燼相關的發出去或者介紹給自己身邊的人認識……
雖然昨天他喝多了,學姐學長好像都已經知道他跟先生之間的事兒了。
但特意拿出曬和無意間被發現還是有區彆的。
……
不過先生說發,那就發吧。
也沒什麼不能發的。
隻不過,剛剛發圖片沒配文字是覺得不需要配。
這回是感覺得配,卻想不出該配什麼。
……
想不出就算了。
景尋最後還是手下一狠,直接把照片發了出去。
然後他就迅速地退出了朋友圈、退出了微信,手機鎖屏,再也不敢看一眼。
……也不是在怕什麼。
就是,隻要一想到他跟先生的合照很快就要被人看到……
就不敢再去關注了。
也形容不出是窘迫還是不好意思,亦或者是什麼彆的緣故。
這感覺也不難受,因為景尋自己的嘴角都掛不住,已經揚起了笑。
……或許,這就是秀恩愛的副作用吧。
總之景尋直接把手機塞進了褲子口袋裡,猛乾了一口冰可樂後就站了起來。
“先生,我們繼續出發吧!”
就這樣,他們在動物園裡滯留了整整一個下午。
一直到傍晚,都還沒來得及去下一個地方逛,他們就被叫回去吃飯。
夏季天氣炎熱,但山林裡有樹木遮蔽,還有從山頂流淌下的泉水,使得山上的溫度直接比地麵要低了很多。
等到太陽落山,院子裡更是清涼一片。
景尋他們先回屋衝了個涼,又在流水聲和陣陣蟬鳴中跟沈爺爺一起吃過了晚飯。
沈逸燼的工作狂屬性顯然也是從他爺爺那裡繼承來的,飯後沒一會兒,兩個人就自然而然地談起了公司裡麵的事情。
他們沒有要避諱景尋的意思,景尋也不方便離開,就隻好在一旁聽著。
又過了一會兒,沈逸燼要回屋去參加個挺重要的視頻會議,於是改為景尋陪著沈爺爺聊天,再順便下一盤圍棋。
圍棋景尋是拿手的,隻是不輕易下。
一是以前沒什麼多餘的精力下這個,二是也很難碰上對手。
包括上次下雨、沈逸燼心情不好他陪對方下棋的時候,景尋更注意的也是對方的情緒變化,精力完全沒放在棋盤上。
不過沈爺爺的實力明顯不賴。
雙方剛落了十幾個子,景尋就看出不同了。
他不由挺直脊背稍稍正色起來,認真對弈。
沈爺爺雖然沒有他腦筋轉得快,但畢竟下了一輩子棋,經驗老道,這讓景尋罕見地找到了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一直下到晚上八點多,勝負參半,景尋覺得再待下去就要打擾老人家休息了,這才起身提出離開。
“行。”沈爺爺很顯然也下得頗為儘興,他說:“阿燼那邊估計還沒忙完,我讓人送你回去。”
景尋趕緊表示不用這麼麻煩。
他們院子就在隔壁,外麵又有路燈又有彩燈點綴,一片燈火通明,什麼都看得清,不用送。
不過沈爺爺堅持,景尋也不再推辭,最後還是上午被沈逸燼叫“全叔”的管家和他那個還在讀書的兒子一起送景尋回院子。
走在回院子的石板路上,全叔的兒子突然忍不住開口說道:“嚴先生你可真厲害,老爺以前可是國手,下棋拿過獎的!”
“……是嗎?”
景尋聽了,步子下意識一頓,手也不自覺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剛剛下棋的時候他倒真沒想過這一點。
他總覺得正經對弈時故意退讓是對對手的不尊重,但因為以前跟他下棋的基本都沒有贏過,時間久了,沒人願意跟景尋下,景尋也不願跟彆人下。
剛才是難得找到了對手,他更加不會主動讓步,但沒想到……原來沈老先生是那樣厲害的人物嗎?
那自己……是不是不經意間暴露了什麼?
不過暴露就暴露吧,對沈爺爺也沒什麼需要瞞的。
景尋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往回走。
反而是那青年因為多嘴,又被他父親批評教育了。
“怎麼哪哪兒都有你?!”
青年是被罵習慣了,他嘿嘿笑了一下,根本沒往心裡去。
倒是這位嚴先生,突然讓他覺得有些高深莫測。
青年也喜歡圍棋,他小時候還被沈老爺子親自指導過,剛剛老爺他們下棋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旁邊圍觀。
覺得這位嚴先生不一般,除了他竟然能在下棋上跟老爺勢均力敵以外,還因為嚴先生的氣質。
那種始終都如水般平靜平和的姿態……不是下了很多年棋的都練不出來。
他這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同為青年的人身上見。
……
到了院子門口,景尋向這父子二人道謝,並表示麻煩他們了。
全叔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表示不用謝,那青年則主動上前給景尋推開了院門。
跟他們道彆後景尋走進了院子,院子裡依舊是燈火通明,他遠遠地就看見正站在房間內打電話的沈逸燼。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沈逸燼的眼神依舊是冰冰涼無悲無喜,可隔了這麼遠,景尋卻都能感受到對方散發出的那股子戾氣。
……
除此之外,他似乎還從未見到先生有表情這麼凶的時候。
有些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景尋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鞋帶鬆了,走得又還有點兒急,於是尷尬的事情發生了,景尋右腳踩上了左腳的鞋帶,一個後仰,就在青石板路上摔了一跤。
本來摔一跤也沒什麼。
可無巧不巧,他的尾椎骨還磕到了剛剛進門時的台階上……
劇痛從尾椎處傳來,腦袋一瞬間變得空白,冷汗唰地流了下來,景尋突然有點兒站不起來。
不過他也沒喊疼,比起喊疼這會兒顯然是走路竟然能摔跤更讓人覺得發懵,尤其是視野裡,沈逸燼已經大步跑了出來……
“景尋!”
他喊他的名字,明明屋子距離院門還有一段距離,但沈逸燼還是一陣風一樣出現在他麵前。
快到景尋根本沒有時間克服疼痛自己爬起來。
沈逸燼也沒有立即扶起他,有傷筋動骨可能的,的確不能說扶就扶。
可沈逸燼的做法更極端。
……他直接拿起電話叫了救護車。
景尋趕緊表示:“我沒事先生,就是摔了一跤……”
他這樣說著,再看沈逸燼時就體驗到了什麼叫十倍寒冰射線。
可明明很凶氣息都冷到爆棚的先生,又在跟他對視的那一刹那抬手,輕柔地抹去了他額上滲出的汗珠。
景尋便不做聲了。
他就坐在那裡,等沈逸燼打完急救電話後又打電話叫人過來,看對方在做完這一切後把手機隨手扔在一旁,然後一臉嚴肅地按急救人員所說的,詢問他現在能不能動、判斷傷得有多重。
本來景尋真沒覺得怎麼樣。
但見先生這樣緊張,為了不叫對方擔心,他也乖乖的有問必答。
不過好像是緩過來了,這麼會兒功夫,就沒有剛剛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