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雖氣他, 卻明白如今情況不太好。
她連忙把自己的辟邪靈精給他一半,繞開屍妖往岸上遊。
事關生死,澹台燼也不跟她多廢話, 罕見沉默下來,跟著她一同往上遊。
兩個人好不容易上了岸,蘇蘇躺在岸上喘氣, 累得一動都不想動。
她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 身邊的澹台燼不吭聲,坐起來擰自己衣服上的水。
避水珠在方才就失去了作用, 如果蘇蘇沒有回去, 他不被屍妖吃了,也會在水下淹死。
七月份陽光熾烈,很快把他們衣服烤乾。
蘇蘇從地上爬起來, 她拍拍手上的灰,剛一動, 手腕被人死死握住。
蘇蘇回頭, 看見一張陰沉沉的臉:“你要去哪裡?”
她盯著澹台燼的手, 他手指僵硬片刻,握得更緊。
“你給我下了毒, 你以為我會讓你離開?”
蘇蘇其實也沒想離開,她一看他這幅討債鬼的樣子, 就忍不住想踹他。
懷裡的滅魂珠淚微微一暖,儘管隻有一瞬,蘇蘇卻感覺到了。
勾玉忍不住說:“咦?”
一人一玉都忍不住炯炯有神看著澹台燼, 澹台燼皺眉, 語氣更不好:“你這麼看孤做什麼?”
好吧,下一刻滅魂珠淚不再溫暖, 變得冷冰冰。
蘇蘇心中難免有幾分微妙。
“你彆抓著我,我沒給你下毒,之前都是騙你的。你看你至今還活蹦亂跳的,好了,放開我。”
澹台燼的手跟鐵鉗似的,看她一眼:“滿口謊言!我一放開你,你就跑了。”
“我不跑。”
少年雋秀的眉目帶著幾分陰鬱,十足讓人討厭。
蘇蘇好言好語,沒想到他完全不領情。她乾脆不和他說廢話,一個過肩摔把他弄趴下,澹台燼悶哼一聲,恨恨看著她。
如果不是片刻前才救了他,蘇蘇仿佛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對不起他、背叛他的人。
“你是不是要逃跑?”他黑瞳冰冷,啞聲問道。
蘇蘇揉揉自己發青的手腕:“和你說人話聽不懂嗎?我又不欠你的,我都說了我不走,即便我要走,關你屁事!”
她越想越氣,乾脆在他腰上狠狠擰一把:“下次再把我手抓青,我弄死你,弄死你聽見了嗎戰五渣!”
她怕他不夠痛,捏住那塊薄薄的皮肉,幾乎三百六十度擰了一圈。
澹台燼臉色都要青了。
勾玉一直沉默著,此刻忍不住開口:“小主人,你還記得稷澤的話吧,滅魂珠淚要他懂情感,才能抽邪骨。”
你這樣對他,是不是背道而馳了?
蘇蘇不可思議說:“你不會讓我教他吧,我都想抽死他!”
說完她噗嗤一笑,似乎被什麼逗樂了。
勾玉瞥見地上表情陰森森的少年,也有點兒想笑。
蘇蘇毫不留情,澹台燼的腰絕對烏青了一塊,可他能忍,愣是沒去捂自己受傷的地方,臉色鐵青之後又慘白。
她撐著自己下巴,笑吟吟看著他說:“記住什麼叫以己度人,這次就是教訓,你要是再敢讓我受傷,我就讓你疼十倍。”
他冷笑一聲。
蘇蘇聽見簌簌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果然周國的軍隊來了,領頭的就是那個倒黴的狗腿子羊暨。
羊暨大老遠就開始哀哀地嚎:“唉喲我的陛下,您沒事吧!”
他微胖的身子竭力跑在士兵前麵,很有喜感,見到澹台燼,就差喜極而泣了。羊暨去殷勤地去扶澹台燼:“陛下,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這麼對你,屬下……”
澹台燼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聽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更加來氣:“滾,誰讓你碰孤!”
羊暨訕訕一笑:“不碰,不碰。”
澹台燼看一眼旁邊看笑話的蘇蘇,黑著臉命令說:“把那個女人給孤抓起來!”
羊暨立刻收了笑臉,很有狐假虎威的架勢:“還愣著做什麼,都耳聾了嗎?陛下讓你們把那個女人抓起來!”
蘇蘇對他的忘恩負義歎為觀止,難道蘭安姑姑要背叛他,這個要命的性格,刻毒的嘴臉,誰不想捅他幾刀啊!
夜影衛朝著蘇蘇走過來,蘇蘇一看,澹台燼也看著這邊,她從他眼裡看出蓄勢待發的緊張。
澹台燼肌肉繃緊,仿佛她是什麼生出翅膀的怪物,下一刻就要從漠河飛過去。
她舉起手,誠懇說:“我自己走,不勞駕諸位動手了。”
夜影衛沒有理她,用一條柔韌的繩子綁住她手腕。
說來也奇怪,那繩子柔韌,碰到她手腕,卻自動扣成一個環。
澹台燼一眨不眨地看著,見蘇蘇這次似乎真的沒有底牌逃跑,總算露出滿意陰毒的微笑。
羊暨看著他扭曲的笑容,稟報說:“陛下,葉大人和廿大人都找到了,廿大人受了重傷,送回漠河城主府了。”
澹台燼皺眉,說:“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羊暨不敢吭聲,快半年時間,他也摸準了小暴君脾氣,澹台燼憎恨一切廢物,喜歡有能力的人。
對待有能力的人,珠寶玉石毫不吝惜,他大方得令人眼紅。對待“廢物”冰冷無情,甚至殘忍,也從來不念舊情。
回去廿白羽肯定得受重罰。
羊暨跟人精似的,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慶幸自己沒有跟著下漠河。也不敢為廿白羽求情,這次廿白羽確實做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