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禮(“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1 / 2)

冥夜抱著桑酒, 站在黑暗之中。

他突然不敢抱她走到陽光下,不想看見她的此刻的目光。

最後冥夜還是一個人走出了地牢,他明白, 桑酒不會道歉。

仙婢見他臉色蒼白, 惴惴不安地看著他, 說道:“真君, 天歡聖女在哭。”

冥夜說:“知道了。”

他邁步走向天昊宮裡。

還未靠近, 果然聽見一陣痛苦的低泣聲。

神有神髓,仙有靈髓,妖魔有魔根。

毀了靈根,不亞於剔骨之痛,天歡活過來, 天昊這幾日一直用鎮痛的藥將養著, 依舊不能緩解天歡的痛苦。

她一旦醒來,便痛得哭泣不止。

冥夜一走進去,天歡拽住他的袖子,低泣道:“冥夜,我好疼, 我好疼啊。”

天昊憤怒地說:“那蚌精敢傷天歡,害得天歡如此痛苦,我要她魂飛魄散, 償我女兒今日之苦。”

冥夜冷聲說:“我不允!”

他閉了閉眼:“師父, 我說過了, 桑酒邪魔入體, 才會被控製傷了天歡。天歡既然已經醒來, 便不要再追究此事。”

天昊說:“你竟然還護著那蚌精!難不成你也覺得天歡有錯,她奉令清繳妖魔, 有何不對。這幾日你自己也去看過,漠河妖氣橫生,天歡並未冤枉蚌族。”

冥夜說:“蚌族居於漠河,數千年來從未害人。”

天昊冷笑道:“你是要包庇蚌精到底了?天歡失去了靈髓,要我放過蚌精,絕無可能!除非,把那蚌精的靈髓換給天歡。”

冥夜平靜地說:“天歡失去靈髓,不知弟子的靈髓,夠不夠賠?”

天昊一愣。

冥夜的靈髓,那是多少人都肖想的東西!

冥夜說道:“我把靈髓給天歡,這件事當作沒有發生過。上清自此還給師父,恩情也一並還給師父。天昊尊者,三界誅殺令隻有一枚,你還是彆浪費在小蚌精身上比較好。”

說罷,他便要動手抽靈髓。

天歡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冥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竟然為了那個蚌精……”

冥夜說:“百年前,她就已經是我的仙妃,我的妻子。”

天歡慘然一笑:“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真相。蚌族早在百年前,就和妖魔勾結。你說桑酒被妖魔控製,旁人不信,我倒是信的,隻不過不是控製,她是心甘情願為妖魔做一切。”

冥夜冷冷看著她。

天歡說:“你道她為何明明看見了你留下的消息,卻不願在竹林中等你。因為她那時,和一隻狼妖在一起。魔神手下大將,少睢你想必認得,你若去查,便知道,那幾日桑酒都和少雎在一起。”

天歡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冥夜,你還不明白嗎?桑酒不愛你了,她和少雎廝混那麼久,整個漠河都帶著妖氣。你又何必為了她,棄上清於不顧呢!”

冥夜拳頭握緊,死死抿唇,他的目光向來冷清,此刻卻前所未有犀利起來:“住嘴!”

天歡抽泣著搖頭:“就連你也不知道,漠河妖氣從何而來,魔神一死,除了少雎,誰還會有這麼濃重的妖氣?你不懂女子的心,你冷落桑酒百年,縱然她從前再喜歡你,可是如今除了恨,還能剩下什麼。”

冥夜指尖蒼白。

他在竹林留下暗語,讓桑酒等他七日,可他第七日回去找她,卻沒有找到桑酒。反倒看見林中彌散著濃烈妖氣……

桑酒從前見到他便歡喜,可如今,她連他靠近都不願意。

冥夜冷冷地說:“我不信,天歡聖女既然不願意要我靈髓,我自會想辦法補償你。你們若真不肯放過桑酒,我也無法時時刻刻阻攔,但希望天昊尊者明白,冥夜千年來,也不是白白做這個真君。”

他話音剛落,仙兵匆匆來報――

“真君,地牢中的蚌精不見了!”

此話一出,冥夜臉色大變。

他眸中冰冷,幾乎下一瞬,就出現在了地牢中。

果真如仙兵所說,地牢空空如也。

空中彌散著一股很淺的妖氣,那麼熟悉,暴怒和恐慌幾乎讓他失去理智,眨眼間,他循著妖氣追到百裡之外。

*

蘇蘇蜷縮在巨大狼妖的背上。

少雎聲音輕和:“累了就睡一覺,我不會讓他們殺了你。”

蘇蘇低聲說:“我不怕他們殺了我。”

少雎說:“我進入上清,定瞞不過冥夜,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追上來。我來此並非毫無勝算,你彆怕,我定能帶你離開,隻不過,如今妖魔境況不太好,接下來你跟著我恐怕得受點罪了。”

蘇蘇問:“你為什麼要救我?”

少雎道:“你救了我。”

蘇蘇淒涼笑道:“我也救了彆人,可他們害死了父王。”

少雎歎息一聲:“桑酒,善良無罪。”

蘇蘇睜著血紅的眸子,看著天空喃喃問他:“我現在成妖了嗎?”

少雎溫柔地笑著說:“你是仙。”

眼淚順著眼角,無聲滑落到少雎背上。她倉皇去擦:“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少雎說:“沒有關係。”

他帶著她跑過金色的田野,蘇蘇才發現,人間已經十月,是秋天了。

如少雎所說,他們並沒有走出多遠,墨發白衣的仙君,便手握仙器,在前方等著他們。

少雎把蘇蘇放下來。

蘇蘇看著麵前的男子,她以為冥夜會生氣,畢竟三界誰人不知,冥夜真君最重規矩,他道心穩固,眼裡容不下妖孽。

她也做好了今日死在這裡的打算。

蘇蘇明明知道,少雎帶自己走不遠,她還是爬上了他的背。

這約莫是她這輩子最自私的一回。

她心想,死在美麗的人間,總比死在陰暗的地牢好。她已經準備好了麵對冥夜的怒火,然而麵前神色清冷的仙君,仿佛沒有看見少雎的存在,努力扯了一個笑容,對她伸出手:“過來。”

冥夜說:“桑酒,我知道是他脅迫你,你和我回去,我不會為難他。”

百年來,蘇蘇從未見冥夜對自己笑過。

最多的時候,他總是冷著眉眼,斥責她沒有半點兒規矩。

倘若是以前,她在夢裡都盼著今日這一幕,白衣仙君朝她伸出手,帶她回上清。

可今日,蘇蘇用紅色的瞳看著他,道:“冥夜仙君,我是個妖精,不是你定的規矩嗎?妖精不能去上清。”

冥夜冷靜地說:“你不是,變成妖瞳,並不意味著成了妖,被人控製也會出現妖瞳。你不想去上清,那就不去上清。”

蘇蘇說道:“我殺了人,天歡、還有幾個叫不出名字的仙子。”

冥夜依舊十分冷靜,他篤定地說:“他們不會死。”

隻要魂魄不散,他就能救回他們。她也不會有業障,她能做回蚌族小公主,繼續修仙,隻要她同他回去。

蘇蘇呢喃道:“你真是瘋了,冥夜。”

他固執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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