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傅子獻道, “無事,隻要你向書院說明你昨日在李夫子那裡,就不會有人懷疑你了。”

聞硯桐沉吟片刻,而後道, “呆會兒到了那邊你彆說話, 不要牽扯進來。”

傅子獻隻以為她要親自解釋,便答應了。

兩人一路趕到雞窩附近,老遠就看見那周圍聚著一大批人, 裡裡外外的將雞窩給圈住。

其中除了學生之外, 還有幾個夫子。有人眼尖,看見聞硯桐來,當即便叫道,“罪魁禍首來了!”

這一聲便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到聞硯桐身上, 所有人一同看來,開始低聲議論, 懷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

聞硯桐皮笑肉不笑,“這話不對吧?我這才剛來, 怎麼就成罪魁禍首了?”

她走到人群裡, 眾人自動往後避讓, 好似不大像跟她接觸。這倒給她讓出一條道路來,讓她得以走到雞窩邊上。

就見無惰的屍體扔在窩邊,兩隻雞爪子翹得老高,雞身上沾了很多血,經過了大半夜早已凍得硬邦邦的。

雞頭連著脖子整根被斬斷, 隨意的撂在旁邊。

狗東西,你終於歸西了。聞硯桐心中長歎。

看這模樣,似乎也是某個受夠了這隻雞的荼毒,忍耐到了極點才殺了泄憤的。

“聞硯桐,有人說昨夜隻看見你在這附近亂轉,你還說不是你殺的?”有人站出來質問她。

聞硯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我起夜,不可以?”

“就算是起夜,時間哪會這麼趕巧?”那人道,“你分明就是狡辯?”

聞硯桐翻一個白眼,沒有搭理他,覺得跟一個完全不臉熟的人爭吵就是浪費口舌。她走到雞的旁邊,蹲下身細看,卻發現這隻雞的眼睛是閉著的。

雞的半個身子都泡在了血中,血液早已凝結,呈一片暗色。她的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隻看見了紛亂的腳印和晨霜。

“他不說話了,就是心虛。”

“肯定是他,前些日子他就想殺這隻雞,現在看來是死性不改。”

“這可是院長的雞啊,他竟然敢下手……”

這隻雞不僅有名字,而且還有一個在雞窩中算是豪宅的住房,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這隻雞是院長親自帶來的。還有一個,則是無惰雞每日早上六點半準時打鳴,有時候準確到跟朝歌的晨鐘同時響起。

這才是無惰珍貴的緣由。這隻雞在書院的地位不低,側麵代表了莘莘學子的勤奮自檢。偷偷把雞殺了,要背負的罪名可不止一個兩個,所以傅子獻才說是一件大事。

大到足以將殺雞之人逐出頌海書院,甚至入獄。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指責此起彼伏,聲音越來越大,好似想給聞硯桐施加壓力,逼著她認罪一般。

傅子獻在一旁聽得拳頭緊握,想站出來為聞硯桐說公道話,卻想起自己答應過不在這說話,不卷入這件事,隻好強忍下出頭的念頭。

聞硯桐仿佛充耳不聞,低頭細細的查看。

隨後又有人趕來,眾人又跟著看去,就見幾位夫子腳步匆匆而來,其中就有趙夫子。

後來的這幾位夫子都是書院中有些威望的,趙夫子算是其中分量最小的了。趙夫子本名趙鈺,金榜狀元出身,官居六品在朝中乾了大半輩子,後來自請來書院教書。

他一見聞硯桐站在無惰的屍體旁,就立馬幾個大步上前,將她從地上拽起,低聲問,“你又在乾什麼?”

“夫子,我正研究這雞怎麼死的呢。”聞硯桐說道。

趙鈺將她往後推了兩步,“你先往後站站。”

那幾個夫子中,有個叫孫逑的,乃是前任禮部尚書,卸任後被皇帝指來管理書院,在書院有絕對話語權。他往那一站,周遭的學生自動退開。

他看了地上的雞一眼,沉聲道,“這是誰做的?”

馬上就有人站出來告狀,“是聞硯桐,他昨夜偷偷殺了雞。”

聞硯桐立即反駁,“雞不是我殺的!大家都是文人,說話要講究證據的,你憑什麼空口誣賴?”

孫逑轉頭看向她,那雙眼睛沉澱了朝廷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光是這樣掃一眼,就令人心頭一沉,不自覺感受到壓迫。

“你就是聞硯桐?”孫逑問。

聞硯桐作揖,“正是學生。”

“你倒是挺出名。”孫逑的語氣平穩,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調侃,聞硯桐不敢隨意接話。

周遭一群人死死的盯著看熱鬨,大氣不敢出一個。

正是安靜時,牧楊卻不知從何時躥出來,愣著頭問道,“哪兒呢哪兒呢?雞死哪兒去了?”

他撥開人群,一眼就看見地上的雞屍體,咧嘴一樂,“喲,這死法可真不一般啊!”

四周一片死寂,唯獨牧楊樂嗬嗬的聲音極其突兀,偏偏還沒人敢說什麼。聞硯桐朝他使了個眼神,讓他趕快閉嘴彆樂了。

牧楊卻沒看懂,上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你殺的嗎?你這手法可以啊!”

聞硯桐眼睛一瞪,“你說啥呢!”

“哎呀開個玩笑。”牧楊笑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殺的。”

他的目光朝周圍轉一圈,笑容中忽然浮上冷意,說道,“不會真有傻子懷疑是你殺的吧?”

聞硯桐鬆一口氣,聽出來牧楊這是在為她出頭,不由心中一暖。雖然牧楊憨的一批,但有情有義的人設倒是還在。

“牧楊。”孫逑出聲製止。

牧楊看見他,倒沒多害怕,笑著行禮,“方才沒看見孫夫子,是學生失禮。”

孫逑也沒有追究,隻板著一張臉,問先前狀告聞硯桐的那人,“你說是聞硯桐所為,可有依據?”

那人有些忌憚牧楊,幾次朝他看了看,欲言又止。孫逑看出來,便道,“說,一切有我做主。”

“是、是昨夜守夜的下人說看見聞硯桐後半夜在此地亂躥,那時候大家都在睡覺,隻有他一人……”

孫逑問道,“昨日守夜的下人是誰?”

人群中有一個年紀較大的男子站出來,說道,“昨夜是小人守後半夜的班。”

“他說的都實屬?”孫逑問那守夜下人。

下人道,“確有此事。”

眾人又低低的議論起來。孫逑便看向聞硯桐,“你對此有什麼想說的?”

聞硯桐道,“我想問他幾個問題。”

孫逑道,“你問。”

她便對那下人道,“你昨夜什麼時候看見我的?”

“醜時末刻,將近寅時。”下人回答。

“黑燈瞎火,你確定你看見的人是我?”她又問。

“我看得真切,書院中隻有你一人腿腳不便。”下人便道,“身著麵白氅衣,提著黃燈籠。”

聞硯桐點頭,“是我不錯。”

話音一落,便有人急著跳出來,“果然是你!”

聞硯桐瞅他一眼,“著什麼急,我還沒問完。”

她繼續道,“你為什麼會這那個時間看見我?你平日在這一片守夜?”

“並非,小人那時正好來接替守夜,便在這附近的茅房如廁,剛出來就看見了你。”下人答。

“最後一個問題。”聞硯桐道,“你說你看見我在這附近亂躥,當真如此?”

下人前幾個問題答的流暢,但最後一個問題時卻像卡住一般。聞硯桐趁著他沉默的時候突然厲聲道,“書院夫子皆在,你若敢說謊作偽證,仔細你的小命!”

下人身子一僵,“並不,我隻是看見你提著燈籠從那邊走過去,亂躥什麼的都是那些學生擅自加的。”

聞硯桐滿意的點頭,對孫逑道,“孫夫子,我問完了。”

“那你現在有什麼想說的?”孫逑問。

聞硯桐道,“學生慚愧,昨夜我因為字太醜在李夫子那練字,一直到醜時才回來,是以那人看見我的時候,正是我趕回寢房,並未來到這片地方,也沒有碰過這隻雞。”

“剩下的時間,我都在房中睡覺,一直到今早被人叫醒,來到這裡就莫名被潑上了殺雞的臟水。”聞硯桐道,“學生著實冤枉。”

“不可能!李夫子怎麼會留人那麼長時間?”有人質疑。

“此事我不敢撒謊,若是不信,可詢問李夫子。”聞硯桐坦坦蕩蕩。

“難怪禧哥今日沒來上課。”牧楊了然道,“原來是昨兒回去太晚了。”

“不錯,昨日小侯爺也在,若是你們不信,也可以找小侯爺核實。”聞硯桐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有一些小得意。

這盆臟水潑得簡直太是時候。

若是擱在平常任何一個夜晚,聞硯桐自個在寢房中睡覺,根本找不出足以擺脫嫌疑的證據。但是恰恰就在她去練字的這一晚,如此一來,李博遠和池京禧都可以成為她的證人。

且是沒人敢質疑的證人。

把池京禧一搬出來,就不敢有人再爭辯她前半夜的事了。於是又有人道,“或許你後半夜行凶。”

聞硯桐嗤笑一聲,看個傻子似的看著那人,“你是想誣陷我想瘋了吧?這後半夜有人守夜,我一個瘸子,如何在黑夜大搖大擺過來殺雞?”

“那若是你提著燈籠來的呢?”又有人追問。

聞硯桐這回都不屑回答了。那守夜的下人道,“小人在此處守夜,方圓之處若是有燈光出現,小人必定會發現。”

“聽清楚了嗎?”聞硯桐看著那人問道,“還有什麼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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