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還沒有冷到寒風刺骨的地步, 是以池京禧並沒有披大氅。
他一襲杏黃色的棉袍,上繡著銀絲花紋,從領口蔓延到袖口再到衣擺,繁瑣又精致。
這個溫柔的顏色讓池京禧俊俏的眉眼也顯得柔和了許多, 乍一看竟還帶著淡淡笑意。
聞硯桐當下雙眸發亮, 揚手揮了揮喊道,“小侯爺小侯爺!你們怎麼在這兒,真是巧啊!”
她一邊說一邊往他們那處去, 撞開了圍著她的護院走到他們跟前, 笑著道,“是不是因為明日休沐,所以你們在街上玩呢?”
牧楊搖頭笑道,“沒你們玩的開心。真是看不出來呀聞硯桐, 沒想到你竟是好這口。”
聞硯桐聽言一個反應是疑惑,但隨後猛然察覺自己手上還拽著方才從老鴇身上扯下來的布料, 當下極其嫌惡的給扔到了一邊,“誤會誤會, 我可以解釋。”
傅子獻方才那一跤摔得結結實實, 走來的時候有些瘸拐的模樣, 對聞硯桐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
聞硯桐一下轉到池京禧身邊,指著老鴇便告狀,“小侯爺你快看看,皇城之中天子腳下, 這女人竟明目張膽欺負我一個瘸子,搶我的銀兩!還揚言要把我另一條腿打斷,太不將王法放在眼裡了!”
這老鴇在方才聞硯桐那一聲小侯爺的時候就慌了神,雖說她平日裡沒什麼機會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小侯爺,但見來的這兩人衣著華貴,氣質非凡,也能看得出並非常人。
更何況後麵還跟著配著利劍的侍衛。
老鴇見慣了大人物,眼睛毒得很。她看到聞硯桐的時候就已經看出這人最多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跟權貴不沾邊,所以才敢叫人圍住她。隻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人還跟小侯爺有關係。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麻煩大了!
老鴇嚇出了一身汗,忙賠笑道,“這位公子瞧您說的,都是誤會,我不過是想多留您一會兒呢,想來是表達的方式不對,讓您會錯了意。”
聞硯桐冷哼了一聲,“你方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悄悄扯了一把池京禧的衣袖,低聲道,“小侯爺,我已經找到了誰是殺雞的凶手,但是證據在這個女人的手裡……”
池京禧的眸子如墨染一般黑得深沉,看了看麵露怯色的老鴇,“抓起來,押送官府。”
他身後的侍衛立馬走上前,直直的將護院和老鴇都給押住。方才無比神氣的老鴇當下就跪在了地上,“小侯爺饒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池京禧不為所動,眸中透著一股子懶意,“又不取你性命,何必求著饒命。”
老鴇便哭喊著自扇巴掌道,“是我不該,是我不該!小侯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要將我送去官府,好歹給條生路吧!”
琴墨樓是朝歌裡的老樓了,但是這老鴇卻是個新老鴇。若是東家知道她惹了池京禧,不用等到第二日,這女人就會被趕出琴墨樓。
隻是女子進了官府之後會有記錄在冊,底子不乾淨,日後若是尋夫家都是個難事。
而更重要的是,池京禧若是給人安排進去了,估計一年半載出不來。
聞硯桐了然,難怪這老鴇哭天搶地這般慘烈,想來是怕極了進牢房。她見這老鴇六神無主的求來求去,便故意清了清嗓子在邊上提醒。
那老鴇腦子通透得很,立即明白聞硯桐才是禍災的源頭,就忙去求她,“這位公子,你先前要的東西我都給你,煩請你幫我給小侯爺求個情。”
聞硯桐心中一喜,便又轉頭對池京禧小聲道,“小侯爺,這人說要把東西給我了,不如把先把東西拿下來再送去官府吧。”
牧楊再旁邊聽到後十分驚詫,不由歎道,“你這人可真損。”
聞硯桐瞪他一眼,壓低聲音道,“我怎麼了?我又沒答應她向小侯爺求情,她這般欺負人,合該給送去好好查辦。”
池京禧頷首,“把東西拿出來。”
老鴇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大把銀票,然後統統遞給了侍衛,“都給您。”
侍衛把銀票遞上來,聞硯桐給接下了,一張一張的翻看,最後在一眾銀票中找出來一張右下角印著“吳氏存銀”的銀票。
她反反複複翻了幾遍,就隻有這一張,便揚給老鴇看,“是不是這張?”
老鴇細細看了下,“不錯不錯,正是吳氏的銀票!”
聞硯桐咬著牙恨聲道,“好你個吳玉田,果然是你!”
池京禧見她找出來了銀票,便道,“押走。”
老鴇一下子傻眼了,掙紮著喊道,“等等!不是說要替我求情的嗎?!我都已經把東西給你了!”
聞硯桐裝作無奈的聳肩,“我已經給你求過情了呀,但是小侯爺鐵麵無私,不接受我的求情,你安心去吧。”
老鴇被拖下去之後,琴墨樓裡的姑娘都躲在門裡麵不敢再出來,聞硯桐見東西都已拿到手,也沒必要再進去,便轉頭對池京禧道謝,“今夜多謝小侯爺施以援手,硯桐感激不儘。”
池京禧便道,“如何報答?”
聞硯桐迷茫的看著他,“報、報答?要不……我請你們吃頓飯?”
本是抱著試探的心裡問的,按照以往池京禧的脾性,自然是一口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