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在心裡冷冷一笑,隨即麵上不動聲色的喊了一句“小宇,拔幾顆蒜苗洗乾淨拿進來。你在外麵瞎嘀咕,難道就想不起我做事的時候你得燒火?”
院子裡,季宇正在跟季雲帆鬼扯,努力憋屈那對慣愛裝相兒的母女,一聽這話趕緊脆生生的應了一句,然後一溜煙的跑到沿著院牆搭建,專門用來載種蒜苗韭菜的地方,拔了幾顆蒜苗,然後擰開水龍頭,就著冷得像冰的水洗菜。
陳玉蘭見機又開始表現她的溫柔善良了,順便又黑了一把季奶奶和季言之。
“這麼冷的天,小宇你就這樣洗菜啊!”
季宇不為所動,甚至連頭都懶得抬。“不然陳阿姨你來洗?”
陳玉蘭訕訕然的果真準備接手時,季宇已經把幾根蒜苗洗乾淨了。“哎喲,陳阿姨你速度太慢了,等你幫忙洗菜,我哥說不定都已經把飯煮好了。”
季宇這話比直接說你不想做事就彆瞎BB還要打臉,陳玉蘭當即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麵對季雲帆看不過來的眼神,隻得儘量自然的笑了笑,“我是真心想幫忙的。”
“我知道。你坐著就好。”
季雲帆心中有些不得勁兒,因為從早上到現在,他都有種自己真成了老季家的客人的感覺。
或許早上的時候,季雲帆還覺得這可能是錯覺,他的親媽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當成客人看待。可是隨著差不多一個白天下來,季雲帆就很確定那不是錯覺,而是……
太紮心了。
所以對於吃了晚飯就走的事兒,季雲帆越發的堅定。
即使季奶奶因為季言之的話,並不怎麼待見他和他的新婚妻子,不過季雲帆堅信距離像原來那樣拉遠了,過段時間季奶奶又會恢複以往隔三岔五給他打電話,做出加強母子感情的事情來。
對於這點,隻能說季雲帆糊塗得有點兒天真。
有季言之和季宇兩個好孫兒陪伴在身邊,誰會有空理會這種不孝的兒砸啊。
季奶奶之所以隔三岔五就打電話,除了對季雲帆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念想在外,更有一腔慈母心為季雲帆將來考慮。
季言之是個有主意的,又很堅韌不會輕易的被感情左右。
季奶奶在,他對季雲帆連麵子情都不願意維持,何況是季奶奶百年以後!為了季雲帆不至於明明有兩個兒子卻與他不親近,落得一個晚景淒涼,季奶奶可不得做那個橋梁給季雲帆對兩個兒子(著重季宇)了解的機會。
結果……
還是那句話啊,季雲帆帶著陳玉蘭、劉曉麗母女倆突然跑回鄂省老家的決定太他媽正確了,直接就讓季奶奶認清現實。
事業上季雲帆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做人啊,用糊塗兩字都不足以形容。反正季奶奶是死了那個為季雲帆考慮的心思,所以吧,這回季雲帆的奢望注定成為奢望,成空。
晚飯倒是很豐富,燉的辣味豬腦花,
臘肉炒青蒜苗,以及幾個便衣保鏢送來的紅燒肉以及燒鵝。
負責保護季言之祖孫三人的幾個便衣保鏢就住在隔壁,聽說季言之他們祖孫要給季雲帆一家三口吃頓好的,、就送他們‘上路’,趕緊就去了外邊的小飯館買了菜送來,再加上頗具延邊特色的辣白菜辣蒜辣蔥,大冬天的倒也湊了一桌十分上席麵的好菜。
當然了,晚飯雖然夠豐盛,但季雲帆一家三口吃得格外的蛋疼。季言之這位老季家真正當家作主的人,生怕季雲帆又改了主意不去住招待所,而賴在家裡住一晚,筷子才剛擱在飯桌上呢,季言之就趕緊出聲,叫了一個便衣保鏢帶著季雲帆一家三口去招待所,免得時間晚了隻能睡大街。
不可否認,季言之這個做法很幼稚,但看著季雲帆一家三口那難看的臉色,無疑是最解氣的。至少做出這樣幼稚舉動的季言之,全身上下從頭到尾都舒暢極了。
季奶奶沒有開腔,隻在季雲帆被‘請’出老季家門的時候,才歎息的說了一句“帆娃子啊,以後好好經營你的小家,不管怎麼說,我就你這麼一個孩子,做母親的總希望孩子過得比她好。”
季雲帆嘴巴蠕動了好幾下,到底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對著季奶奶彎腰,敬了一個標標準準的禮。許久,就帶著安靜如雞的陳玉蘭、劉曉麗母女倆走出了老季家門,徹底走出了視線。
良久,季宇這個秀兒又不乾寂寞的說話了。
“哥,你不是說要放鞭炮驅晦氣嗎?鞭炮在哪?”
季言之偷瞄季奶奶,季奶奶明顯已經紅了眼眶,差點就老淚縱橫。他順手一個爆棗敲到季宇的腦袋上,沒好氣的哼說:“我那個叫習慣性口誤,你不知道?”
季宇捂著腦袋眼淚汪汪。一言不合就上手,說的就是他哥。
這是親哥,妥妥的。
季雲帆一家三口就像一陣風,刮過之後便了無蹤跡。第二天起來,季言之起床乾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街買了一盒小鞭|炮,交給懶洋洋就跟背著重重烏龜殼似的季宇,讓他悄咪咪的守在車站,等確定季雲帆一家三口離開小縣城後再放,好驅驅晦氣。
季宇一言難儘的看著季言之。
昨晚他提醒自家大哥還有鞭炮沒放呢,結果挨了一個爆棗,今兒就……
季宇扯動嘴巴,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哥,一盒怕是不夠吧。”
季言之仔細想了想,發現季宇說得挺對,就季雲帆一家三口那晦氣,怎麼也得至少三盒小鞭|炮,所以乾脆就給了季宇五十塊錢,讓他看著再去買兩盒小鞭|炮。
季宇拿著錢和那盒小鞭|炮,高高興興的出了門。這幾年雖說物價漲得有點兒快,但五十塊錢買十盒小鞭|炮都綽綽有餘。季宇跑到火車站附近的小賣部再買了兩盒小鞭|炮,又買了兩個用朔料袋包裝得嚴嚴實實的手工自製黃油麵包,一瓶水,就蹲守在火車站裡。
他也不怕有壞人見他一個孩子起壞心思。
季言之之所以
敢讓季宇一個人跑火車站,必然季宇一出門就有便衣保鏢跟著。不乾涉季宇的日常活動,但隻要季宇一遇到危險,必然會出麵製止。
不過自從季言之這位少年天才身上鬨出過兩次被拐賣的‘醜聞’,雖然一次是在海口市,但整個鄂省還是將打擊人販子列為了派出所年度最重任務,年年下死力打擊。其中季言之這個機靈鬼還出了不少主意,才換來如今鄂省各大火車站汽車站都有特警持|槍|巡邏的一幕。
就連老家這個小縣城也是如此,所以說就算沒有便衣警察跟著,季宇也不會有事。
不過持槍的鐵警同誌,看到季宇一個人,手中還拿著三盒小鞭|炮倒是準備過來問問情況。
特警小哥哥還沒走到跟前,就被跟著季宇出來的便衣保鏢給攔住了。便衣保鏢跟著鐵警小哥哥耳語幾句,又掏出自己的身份證明給鐵警小哥哥看了看。即便鐵警小哥哥還是看起來很嚴肅,但那眼睛裡的笑意是怎麼也掩藏不了的。
鐵警小哥哥轉身抱著槍繼續巡邏,季宇小朋友換了個姿勢,將三盒小鞭|炮放在一旁的位置上,自己則雙手托腮,一副沉思者的模樣在發著呆。
——太無聊了,他這個麵都沒見過幾回的爹咋這麼磨蹭呢。
——就他這樣,還是傑出的人民子弟兵?莫非海|軍更適合摸魚不適合陸地生活?
等待的過程中,季宇的思維很詭異的拐了好幾個彎。不過這也往季宇的等待不是那麼的枯燥,大約臨近中午的時候,季雲帆一家三口拎著行李出現在火車站。
季雲帆著裝整齊,和著穿戴精美的陳玉蘭、劉曉麗母女倆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家人。
季宇下意識就撇嘴,他現在都七歲了,又不是兩三歲的孩子,哪裡感覺不到季雲帆對他的生疏。相反看劉曉麗笑語盈盈挽著季雲帆的胳膊,這才是一家人。
他們一家人就一家人唄,作為被季言之教導出來的弟弟,季宇某些秉性嚴格說上來和季言之有些類似。都是不招惹他萬事OK,一旦招惹了就立馬暴怒,化身大魔王咬死他他他。
季言之不吃狗肉,季宇也不願意沾惹人渣肉,所以嘲諷的姿態擺足,但就是不上前,看按理說警惕性很高的季雲帆能發現他不。
結果警惕性很高的季雲帆還就沒發現季宇的身影,這是一個很諷刺的事實,代表了季宇這個兒子在季雲帆眼中根本就可有可無的。
而唯一一任沒有給他戴綠帽子所生的季宇都這個待遇,季言之在他心中估計就是一個刻板數據似的紙片人。隻不過季言之實在是太會懟人了,所以季言之勉強突破了紙片人的形象。
季宇收回了下撇的嘴巴。
他想起了季言之曾說過的話,對於不喜歡甚至厭惡的人,他們要抱著給人上墳看死人的眼神瞅著人。所以季宇全程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季雲帆帶著陳玉蘭、劉曉麗母女倆出現在火車站,然後居然都沒發現他就站在候車廳默默的看……
季宇沒吭聲,甚至當那一家三口登上直達鄂省省會城市的那輛火車的時候,轉身就走出火車站候車室,然後一語不發的就點燃了小鞭|炮。
劈裡啪啦的聲音連續響了好一會兒。
季宇看著那一地的狼藉,突然覺得很委屈。
“哼,你不稀罕我,我還不稀罕你呢。我祝福季雲帆你喜當爹,一輩子都喜當爹。”
原本想上前安慰人的便衣保鏢:“……”
不知道腫麼回事,便衣保鏢總覺得季雲帆這位海軍上尉,已經頭頂一片青青草原,綠油油生機無限。
</>作者有話要說: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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