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吃驚的瞪大眼睛,顯然季言之所說的話,信息量過大,以至於一時半會兒還消化不了。
賈璉卻是因為季言之的提醒,立馬激動起來。
“她…對鳳哥兒下了絕育藥?”最後那話尾音高得都出了破音。
“很奇怪?”季言之故作不解的道:“這是後宅的常規操作手段吧。如果我是王夫人,在一心想要謀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時候,會直接對子嗣下手。敵方生不出繼承人,自己隻需耐心等待,就能一勞永逸的摘取勝利的果實。你說說,璉二你會讓賈寶玉斷子絕孫嗎?”
“會啊。”賈璉很乾脆利落的道:“她要是真不顧姑侄情分,對鳳哥兒下手,我就找藥讓賈寶玉斷子絕孫。不對,還有個賈蘭,那孩子不錯。心地善良的我怕是難以對他下手啊。”
“就你?心地善良。”
季言之搖頭嗬嗬兩聲,轉而低頭對著林黛玉耳語幾句。
林黛玉詫然,隨即點頭:“師兄放心,我會做好安排,不會耽誤師兄的大事。”
季言之衝著林黛玉溫和一笑,隨即便出了偏廳,親自做事去了。
而季言之一走,王熙鳳才覺得壓力備減。
王熙鳳拍了拍胸口,有些誇張的道:“殿下的氣勢太強,真的是……”
“還好吧。”賈璉卻有不同的意見。
相比於林黛玉略帶矜持的笑臉,賈璉倒顯得要隨意得多,當然,這裡麵肯定有賈璉已經被季言之收拾習慣的因素在。
賈璉:“表妹夫超有本事,當然最主要的是,表妹夫長於鄉野,並沒有其他皇子皇孫們的傲氣。”
王熙鳳呆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猜測瞬間湧上心頭。
王熙鳳看了看打扮樸素,但整個人如同籠罩一層光圈,好像世外仙姝的林黛玉,又看了看對季言之滿是崇拜佩服的賈璉,不禁腦袋兒有些暈圈。先太子自刎之後雖說被證實冤枉的,謀朝篡位者另有其人。
可是據她娘家叔叔王子騰講,先太子一脈即使有血脈存活於世,也完完全全沒了上位的可能性。那她的傻相公又到底是中了什麼樣兒的邪,非要投靠這位(明麵上)一點勝算都沒有的先太子遺孤,而且倍加推崇。
王熙鳳這樣想,純粹是沒有經過過來自季言之的‘毒打’。如果經曆過了,少不得會像賈璉一樣,成了季言之這位先太子遺孤的迷妹兒。
就算他現在在皇室之中還是個生死不詳的人又如何,願意動用謀略之時那就運用謀略將當今各位皇子各種碾壓,一旦犯懶了,那就直接用武力碾壓好了。
被罵一時的亂朝賊子又如何,反正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到時說不得後世說起季言之奪位的公案時,還要讚一句,殺戮果決呢。
就像唐太宗李世民殺兄奪位是個汙點,可是後世幾乎沒人評價他不堪為帝,都是吹捧唐太宗乃是大唐萬國來朝的結締者,盛世明君。季言之不才,奪位成功後,卻總能獲得幾句後世的正麵評價吧。
“還請璉二表嫂不要多想,璉二表哥之所以哄騙璉二表嫂離開京城南下姑蘇,想必原因,璉二表哥也應該跟你說了。”林黛玉看了看王熙鳳臉上複雜神色,終於出聲道。
“不過黛兒想來,璉二表哥肯定與璉二表嫂說的不怎麼全麵。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璉二表哥很擔憂璉二表嫂的安危,就怕璉二表嫂繼續留在榮國府,被二房完完全全的哄騙了過去。”
王熙鳳才真就差點被二房王夫人完完全全的哄騙了過去,就像先前說的,如果不是派的丫鬟口拙愛說大實話紮心,說不得王熙鳳在舉棋不定,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南下的情況下,會下意識的找我王夫人拿主意。
榮國府自從賈璉的生母,賈赦的原配妻子逝去,直到賈赦繼娶刑氏到賈璉長大成人娶妻王熙鳳之前,都是二房王夫人捏著管家權。
王夫人和王熙鳳一樣,都有掌權時拚命往自己包包裡撈銀子。遠的不說,最起碼王夫人管理榮國府的那些年,可是把賈赦原配妻子的嫁妝基本都撈進她的私庫裡。
賈璉知道這事嗎?估計是知道的,所以乾脆和喜歡養門客的賈政賽著花錢。沒辦法啊,誰讓賈赦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一事無成的紈絝子弟呢,隻能選擇這種幼稚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抗議了。
王熙鳳嫁給賈璉後,之所以賈母一提管家權,王夫人就乾脆利落的就將管家權交給了王熙鳳,明麵上是附和賈母,認同王熙鳳的管家能力,實際上還不是因為她已經撈夠了,榮國府越發入不敷出,想要繼續維持奢靡生活、少不得要往裡填補不少的嫁妝。王夫人可是個標準隻進不出的貔貅,怎麼肯為了維持住榮國府的體麵,而貼補嫁妝。
而隻有王熙鳳這看似聰明,實則和賈璉不相上下的鐵憨憨,原著裡興高采烈的接過管家權,然後…就跌進榮國府財政入不敷出的泥潭裡。先是被王夫人說動拿了丈夫以及公爹的公章放印子錢,然後用賺了的錢繼續維持榮國府上下奢靡的生活不夠,還時不時的典當自己的嫁妝。
這一切的一切,你品你細細的品,能找出王熙鳳智商在線的片刻,算你贏。
所以吧,為了防止王熙鳳在找回智商之前,又把智商往下掉,接過賈璉的書信真去找了王夫人求意見的事兒發生。前去支會王熙鳳的丫鬟,早就打定主意,如果王熙鳳猶豫不決的話,直接乾乾脆脆的把王熙鳳敲暈,帶來姑蘇。
所幸,王熙鳳對於賈璉的擔憂之情占了上風,又有通房丫鬟平兒在旁勸說,那領命送信來的丫鬟這才沒有采取非常規的手段帶王熙鳳來姑蘇。
而林黛玉說得那一長串話語也在理,至少說到了王熙鳳的心坎裡。
王熙鳳心平氣和下來,認真的想了想,雖然達不到茅塞頓開的地步,但至少少了一些堵塞腦子的漿糊。
接下來,王熙鳳開始讀書識字,賈赦則跟著陳老一天到晚的往外跑。
至於季言之,那天出門之後,就過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才出現。而這一周,林黛玉營造出了季言之閉門讀書,好爭取頭回參加科考就拿下小三元成績的假象。
季言之的才學,早就經過林如海、王宇的有意引導,在揚州、姑蘇一代都甚有名聲,可以說是江南一帶、年輕讀書人中領軍人物。隻不過十歲之時,季言之依然在王宇所開的私塾讀書,並沒有進入揚州書院。
不過靠近揚州書院的那處宅院,自從和林黛玉定下親事後,季言之明麵上租了出去,實際上將他用來做錦衣衛互相傳遞信息的一個據點。季言之悄然離開姑蘇,前往揚州的隱秘落腳處就是那處宅院。
不過季言之並沒有待很久,隻盤旋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運用輕功快速的去了京城。而第一站恰好就是寧國府秦可卿和賈蓉所住的小院兒。
“你,你怎麼來了。”
秦可卿見了季言之第一個反應是想叫嚷有賊,可是當她看清楚季言之的長相後,卻是吃驚又慌張。秦可卿和季言之一樣,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可見她的吃驚與慌張都是因為季言之的出現。
“來看看你,到底蠢到什麼程度。”季言之看著秦可卿很不客氣的道。“沒曾想,可卿姐倒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秦可卿左右看了一眼,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你不該回來的,當初父王想法送你走,就是想讓你好好活著…你怎麼?”
“可卿姐你知道嗎?五年前我從屍體堆裡想來,發現雙腿腿骨粉碎,如果不是師傅恰好路過救走我,或許我已經在出事的荒郊野外餓死了。”
季言之的話,讓秦可卿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就這麼不顧念親情,一定要趕儘殺絕。”
“為了那個位置很正常。”
季言之在椅子上落了座。或許是季言之語調變得始終是那樣平穩,毫無波瀾,秦可卿這才好像鬆了口氣一般,拿著手絹擦著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那小弟,你上京,隻是為了單純的看望我?”
季言之:“秦可卿啊秦可卿,不得不說,你真的挺天真無邪的。對啊,我特意來京城就是為了看望你過得好不好,順便報…當初的斷腿之仇。”
明明隻是未成年,如玉的臉頰還保有淡淡的嬰兒肥,但那份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冽狠辣,卻讓他氣勢斐然,深不可測。
秦可卿忍不住攥緊手帕。
她在緊張,這是她緊張時候,下意識會有的動作。
“你…查出凶手是誰了?”
季言之怪笑一聲,有些陰陽怪氣的道:“這需要查?左右會弄死我的,逃不了宮裡的那幾個。彆忘了除我之外,還有父王的大仇未報。”
秦可卿久久無法言語,像是在消化季言之這一旦傳言出去,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的話語。過了一會兒,秦可卿突然抬頭,那雙漂亮的狐狸招子緊迫的盯著季言之。
“需要我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