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隻需耐心的等待。”季言之心中即使千頭萬緒,麵上也是沉穩,就好像在談論吃喝拉撒睡一樣,繼續雲淡風輕的開口:“幸好,本少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敵在明我在暗,偷偷摸摸搞事情,果然是調節心情的良策。
季言之讓陳老退下,自己在書房看了一會兒書,便去了正院找林黛玉。
林黛玉此時正在抄寫佛經,順便隨時監督王熙鳳讀書識字的進度。季言之一來,林黛玉很自然的讓季言之給她磨墨。
“師兄一彆數日,師妹這日子過得,哎,師妹真沒想到這王縣伯一脈居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說以《女戒》為藍本教導王家女讀書識字,竟然連管家,也是……粗暴直接,連恩威並重、賞罰分明都是隻學了一個粗淺。”
這真的是功勳世家?哪怕祖上泥腿子出生,可是經過一代代的改換門楣,不說像真正的世家大閥一樣書香傳世,但至少也該學了一點兒規矩吧。
以書香傳世的世家,哪怕是再不受待見的庶女,可是和嫡女一樣,教養於嫡女身邊,學習琴棋書畫,管家理財。
更彆提她林黛玉了,三歲起就開始接受各方麵的教導。等到了七歲,父母分彆離世,哪怕是現在正處於守孝期間,她也是在接受教養嬤嬤的教導。而且季言之這位未婚夫,也會在處理完與未來大計有關的事務後,抽出時間對她各種提點。
林黛玉通透聰明,以很短的時間內,就勝任了賢內助這個角色。即使偶爾使些小性子,季言之也願意像哄閨女一樣哄著她,慢慢地,林黛玉也就有了遇事想不通就對季言之吐槽的習慣。
而這次,林黛玉就是在吐槽。她是真的不懂王家人養兒女的一係列騷操作。
“聽說王家那一輩兒,隻有王仁一個男丁。”季言之笑著說話道:“姐兒倒是生了兩個,王熙鳳和王熙鸞。據說王熙鳳一直被當做哥兒養,所以稱呼上有彆於王熙鸞,稱鳳姐兒。隻是啊,師妹可曾聽說過哪家的哥兒不教導禮儀規矩,不請西席讀書識字。王熙鸞這位姐兒,可是在王子騰夫人的安排下,自幼學習琴棋書畫。”
“這,或許有意某位皇子的正妃之位。”
林黛玉擱了筆,稚嫩的臉頰帶著深思。林黛玉是真心實意且認認真真的分析季言之話裡的一切。
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聽說當今聖上頗愛…揚州瘦馬,呸,”林黛玉撇撇嘴,將鄙夷的小眼神甩得溜溜的。“…宮裡大部分的娘娘都是這類型,嗯,通過璉二表嫂的對比,我很有理由相信,王家是按照…嗯哼,培養的。”
季言之直接被林黛玉的‘嗯哼’給逗笑了,真是可愛啊,他的師妹。
“你說得對。”季言之很有原則性的附和林黛玉:“王家啊,好好的姐兒教得莫名其妙。先是一個王夫人,管理榮國府十多年,將金陵祖宅祭田給賣了。再來一個看著精明實則糊塗的王熙鳳……”
季言之輕輕搖頭,頗為歎息的道:“嘖,榮國府大房可有得罪受囉。”
“那是璉二表嫂沒來姑蘇。”林黛玉抿嘴,給了季言之一個十分傲嬌的小眼神。“璉二表嫂還留在京城的話,大舅舅那一脈自然有得罪受,可是璉二表嫂終究心疼璉二表哥來了姑蘇,師兄預料的有些事兒,自然而然的就不會發生。”
頓了頓,林黛玉笑得有幾分狹促,繼續說了一句:“讀書可以讓人明智,倒是在璉二表嫂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狹促鬼,這話你敢去王熙鳳麵前說?”
季言之笑了笑,隨後話鋒一轉,簡單的交待了自己這一周的精力。
林黛玉早就猜到季言之去辦大事,很有可能與他身世有關的大事。不過還是有點預料不到,季言之的膽子居然那麼大,先去見了秦可卿又去宮裡見了當今聖上。
“…那,寧國府的秦可卿,真是當初的福惠郡主?”
季言之點頭,拉著林黛玉坐了下來。
自有訓練有素的婢女進屋奉茶。茶是六安瓜片,淡淡的清香,適合林黛玉喝。季言之抿了一口,就將茶杯放回了茶幾上。
季言之:“是不是有些驚歎當今聖上的操作?”
林黛玉難收驚訝的道:“是有點兒驚歎,為什麼聖上會認為將好好的福惠郡主病逝,變成小小的從五品京官養女是在保護福惠郡主?師妹想了許久,也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季言之:“無他,腦殘也!”
林黛玉:“…腦殘?”
“通俗的話語就是顱內有疾。”季言之眉梢稍蹙,刻薄的話語即刻就從嘴巴裡吐了出來。“我曾聽說人說,這早年聰明獨斷乾坤之人,到了晚年會越發的糊塗,有時候辦的事情,就像腦子全都用來喂了狗。瞧瞧當今聖上的表現,不正是把腦子全拿來喂給了四皇子嗎。”
林黛玉:“……師兄,你說粗話了!”
季言之朝著林黛玉討好一笑,就像撒嬌的小奶狗一樣,讓本就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的林黛玉,噗嗤就是一笑。
“當今聖上他…的確不是很聰明,可師兄好歹是他的孫子,不能對長輩這麼沒禮貌。所幸隻是私下談論,往後師兄可要注意。”
“放心,師妹不用太過擔憂,往後當今聖上會習慣的。”
習慣什麼呢,自然是習慣被他一言不合就開懟。當今聖上,作為一個腦子已經快要被四皇子以及其他似狗生物啃完了的祖父,在窺探到‘天意如刀’了解‘前世今生’,終於迎來遲到的愧疚與懺悔,自然也得承受生命不能之重——被愧疚懺悔的對象時不時的懟。
礙於當今聖上隻是想養蠱,卻控製不住事態發展,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發生,季言之不會要了當今聖上的性命,但是時不時來點精神上的刺激,才能稍微撫慰一下原主小時候所遭遇的身|體創傷。
如果來的不是他,說不得原主真的會落得餓死在荒郊野嶺,被野獸啃咬屍體的下場。
畢竟雙腿粉碎性骨折啊,現代打鋼釘夾鋼板還可以挽救,但是古代,嗯,如果不是季.土撥鼠.言之以前的存貨多,季言之也做不到在天地不老長春功運行一大周天之後,輔以洗髓丹重塑經脈根骨。
這個仇恨,季言之可是記得牢牢的。
必須報,必須把參與謀劃者的腿全部打斷,然後丟到荒郊野嶺去,給他們三天的時間。能活著爬出來算他們走運,命不該絕。
扯遠了,隻說當今聖上在連續做了一周的關於‘前世今生’夢以後,整個人就如同那地獄飄回人間的幽靈,看起來格外的陰森,沒有精氣神兒。與上輩子季言之完完全全按照季老實記憶編織的‘前世今生夢’所不同,由於一開局,季言之就沒了記憶,可以說這一世當今聖上所做的‘前世今生夢’全屬季言之憑空捏造。
什麼天降隕石將當今聖上砸死,四皇子繼位不出五年暴斃身亡,不過當今聖上所育子嗣陸陸續續以各種離奇原因暴斃,短短數年,當今聖上那一脈居然死了一個不剩。
當今聖上的靈魂渾渾噩噩的飄蕩在人世間,最終眼睜睜的看著改朝換代。
而在新朝建立新帝登基的那一刻,當今聖上才見到了黑白陰差。
黑白陰差將當今聖上押解帶到了地獄,在那兒他碰到了一位和他自刎而死長子長得有七|八分相似,氣質卻縹緲如謫仙的青年。
青年笑著問他:“國破家亡的滋味如何?這是報應。”
這是當今聖上的頭五天所做的有關‘前世今生’的噩夢,到了第六天晚上,按時入夢以後當今聖上在被黑白陰差押解下黃泉如地獄的時候,驚奇的發現自己能夠動彈並且說話了。
當今聖上就問青年:“為什麼要說這是報應?”
青年勾唇玩味一笑,當今聖上瞬間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到了第七天晚上,當今聖上不再做重複夢,而是以全新的視角,跟著‘季言之’這位先太子遺孤身邊,看著六歲之前先太子對‘季言之’的循循教導,看著先太子被汙蔑謀朝篡位之前的神色不思,以及對唯一血脈所做的安排。
再然後先太子自刎而死,‘季言之’被送走,準備去某個落後小山村隱姓埋名過一生的時候,一行人遇到了截殺。
他們殺掉了保護‘季言之’安全的人,殺掉,不,隻是很‘仁慈’的敲斷了‘季言之’的雙腿,將‘季言之’丟棄在了荒郊野嶺。
‘季言之’在荒郊野嶺待了三天,即將步入死亡的那一刻,一位老者從天而降,收他為徒,傳他武藝。
後恰逢‘當今聖上’他嗝屁,四皇子繼承王位。老者詢問學藝有成,雙腿恢複如常的‘季言之’:“可有什麼夙願?”
“血債血償。”‘季言之’冷聲回答:“他們既然趕儘殺絕,讓我和家姐如一人善終,那我隻能掀了這片天地,讓他們血債血償。”
老者歎息:“你有仙緣,本該紫薇星護體,得道飛仙,何必為了孽賬毀了仙緣。”
‘季言之’:“如不報仇血恨,隻怕再有仙緣,徒兒亦無得道飛仙的那一天。索性師傅就允了徒兒,讓徒兒報這血海深仇。”
最終老者歎息著點頭。
當今聖上再次驚醒,為期七天的‘前世今生夢’宣告結束。
因為連續七天吃不好睡不好,當今聖上的氣色真的非常不好,所以才有了前麵好似地獄歸來客的評價。
當今聖上現在很煩惱,十分的煩惱。首先四皇子那個坑爹兒子,就是因為他引來了現名季言之的先太子遺孤——他孫子的報複,再然後……孫子,你有仙緣啊,本該紫微星護體,得道飛仙;結果你居然糟蹋仙緣,用來報仇……
當今聖上一想到自己尋仙問道多年,連仙緣的皮毛都沒摸掉,先太子的唯一血脈(指男丁)居然天生帶有仙緣,就想抹一把辛酸淚,委屈得想哭。
於是鬱悶的當今聖上趁著四皇子現在被委派前往江南賑災卻沒有動身啟程,乾脆利落的擼了四皇子欽差大臣的職位,罰他和二皇子、三皇子閉門思過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