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話還沒什麼,可是後麵的話,可把接到帶話的王春花嚇了個半死不活。
——孩子他爹,這是起了不跟她過了的心思?
——就因為她拿了不少好東西回娘家?
臉色慘白一片的王春花轉而看向了臉色同樣不怎麼好的王老頭。
“阿爸,你說大軍他……”
“你閉嘴。”王老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的大閨女,先是好言好語的送走了帶信的小夥子,然後才一拐杖敲到了王春花的身上,打得她嗷嗷痛呼。
“你說說你這麼一大把年齡了,怎麼越來越糊塗,什麼時候不好回娘家看望我們,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王老頭打了王春花一拐杖後,就輪到王老太出麵來說教。而且不光王老太,就連弟媳婦也是趁機摻和了一把,直接將王春花說了一個灰頭土臉。
“大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昨兒大姐夫才把戰友的兒子接回來,今兒你就回老家了,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臉反對嗎,你讓大姐夫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想,可不是覺得你容不了人,不是個賢惠的。”
弟媳的話說得王春花臉色變了又變,好半晌才支吾的道:“俺沒有那個意思,俺回娘家,不是前幾天阿娘讓人給我帶信,說是家裡沒什麼吃喝了嗎?俺想著大軍沒在家不好常回娘家,乾脆就趁著大軍回來後才回娘家看看,可沒有打大軍臉的意思。”
“你這話可不該跟俺說,該和大姐夫說才是。”越說教,弟媳就覺得王春花是個腦子不清楚的憨憨。“大姐啊,你還是趕緊收拾東西回去吧,不然俺怕你真的連家門都不能踏進了。”
王春花咯噔一跳,想也不想就反駁道:“他爸不會那麼對我。”
弟媳直接不給麵子啐了一口,“不會這麼對你?要是大姐夫心中有你的話,大姐夫在部隊這麼多年,就不會把津貼全寄到他媽的手中了。”
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王春花還因為這事兒,回娘家哭訴過好幾回,想讓娘家人給她撐腰呢。結果她娘家人,包括弟弟、弟媳,兩個妹妹全都讓她忍,彆惹事。
王春花聽話的忍了,不過卻也做什麼事兒都不得勁,漸漸就變成了那個十裡八鄉都遠近聞名特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王春花。
也就是說王春花其實心裡清楚得很,季大軍(季言之)對她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哪怕是季大軍(季言之)退伍複員回家,自己手裡捏著可以供自己支配的錢和票據,季大軍(季言之)依然沒有讓她當家的意思。
更彆說,哪怕是一起平躺進被窩裡,季大軍(季言之)都好似沒有欲|望產生一樣,清心寡欲的就好像最正經的柳下惠,不為美色所誘惑。
王春花覺得,這是嫌棄自己是老菜幫子,不好下嘴,所以對季言之說的自己受了傷|不能人|道這理由,那是千八百個不相信。但是不相信又有啥法,孩子都有四個了,真有因為那事兒跟丈夫鬨彆扭,那多得不償失啊。
反正這些年來,守活寡她都習慣了,重要的是怎麼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實在美好一點兒。
“阿爹阿娘,我…俺現在回去,會不會不妥啊,要不,反正我沒有帶小寶,要不就以想給小寶斷奶的借口,在娘家多待幾天。”
王老頭、王老太頓時一張老臉拉得老長,恨不得錘死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的閨女。
這是你想找借口就能啥事兒沒有的時候嗎?都說了季大軍(季言之)昨兒剛剛把孩子接回來,今兒你就包袱款款的回娘家,是在打季大軍(季言之)的臉,還不趕緊滾回去,難道真的等新人取代舊人?
越想越糟糕,這下子連王老太也是操起掃帚就往王春花身上打,邊打邊罵:“你說說你,咋日子過得越好,人越軸呢。這是你該耍脾氣的時候嗎?混賬玩意兒,趕緊給老娘滾回去,好生給女婿承認錯誤,說沒有不想他領養英雄兒女的心思。”
王春花覺得自己真的是委屈極了,忙躲避又把掃帚給奪了下來。
“阿娘,你咋就不相信女兒呢。女兒性子是不好,但真的沒有那種壞心思。”王春花急急的辯解道:“俺回來的時候,不就說了嗎,那三孩子的爸爸在戰場上救過大軍,大軍是為了戰友情也是為了報恩,才千裡迢迢……”
弟媳婦直接無語:“你說過這話?我記得你到家就炫耀姐夫給家裡添置了不少好東西,暫時用不著又用不完,所以你就趁著天氣良好回了一趟娘家看望爹媽。”
“行了,你彆陰陽怪氣說話了。”他弟拉扯一把自家的媳婦,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現在不是教訓阿姐的時候,而是,趕緊的,俺們一家子趕緊把阿姐送回去,順便跟姐夫好生的嘮嗑一下,就說阿娘前段日子病了,阿姐心裡一直惦記著,隻是姐夫外出接孩子去了,家裡又有四個孩子脫不開身,所以才趁著姐夫回來後,回娘家看看。”
——至於帶了那麼多禮物回娘家,姐夫曆來不是個小氣的,應該不會太過介意才對。
王家人想得沒錯,媳婦向著娘家,季言之的確不介意。就和他們揣摩的那樣,季言之這回收拾王春花,還真就和王春花的舉動算是打了他的臉有關。像王春花這種女人,不時不時的給她上上緊箍咒,非得要上天。
既然做出了收養三個孩子的事,那就要方方麵麵都顧忌到,如果王春花時不時就想一出來一出,那日子還怎麼過。季二牛和劉桂枝的糟心日子,就是很顯然的對照,哪怕是單過,也比兩個捆綁到一塊兒互相折磨來得好一點兒。
這是季言之心裡頭的想法,王家人陪著王春花大張旗鼓的回來後,季言之也把這個意思說了出來。
“女婿,你先彆生氣,俺這個女兒曆來不怎麼聰明,她就完全沒有想到那茬,前幾天你嶽母不是生病了嗎,春花一直惦記著這事兒,所以這才在女婿你回來的第二天,就……”
王老頭‘就’不下去了,因為季言之一直保持微笑,始終不變,給人的感覺卻涼颼颼的,至少王老頭是這麼覺得的。
“女婿,你咋說?”王老頭吸了一口旱煙子,悶聲詢問道。
“我還能怎麼說?”季言之笑得有幾分譏諷。“離開之前回來之後,我都跟她把我之所以這麼做的緣由說得清清楚楚,她也答應得乾乾脆脆。突然鬨這麼一出是怎麼回事?回娘家看望嶽母,我不在家就不能跟孩子們說一聲?你讓大寶美妮他們怎麼想,讓剛來到這個家的三個孩子怎麼想?”
王老頭無話可說了,不是口才好不好的問題,而是王春花做的事情真的太想當然,俗稱沒腦子。不過,王老頭也聽出來了,季言之根本沒和王春花離婚的意思,純粹就是嚇嚇王春花,主要讓王春花以後記得多動動腦子,彆想當然不考慮後果的做事情。
王老頭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旱煙子,聲音沉悶的道:“那按照女婿你的意思,該如何?”
“春花腦子缺根弦,我這個做丈夫的,是沒有本事給她接上了,還得看爹你的本事。”季言之笑了笑,又道:“所以,爹你要不把春花領回去?我先帶著七個孩子好好的生活個一年半載,你們二老什麼時候將春花腦子缺的那根弦接上,就什麼時候把春花送回來行不。”
“不行。絕對不行。”
王老頭還沒說話呢,其實一直假裝做事實則偷聽的王春花就先吼起來了。
王春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大軍你彆生氣,這回真的是我做的不對。我改,我以後肯定改,不會再乾這種沒腦子的事情。”
——你也知道你乾的事情,很沒有腦子啊!
季言之暗地裡翻了翻白眼,倒沒再說什麼,直接對著王老頭說了一句留下來吃晚飯,就背著手兒,一聲不吭的進了廚房。
王春花抹著眼淚,委屈極了。
那個忐忑不安的勁兒啊,讓王老頭是重話不敢說輕話不敢提,隻能梗著脖子惡聲惡氣的道:“還不快點進去做飯,真要姑爺自己動手做,你有那個臉吃。”
王春花立馬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擦乾眼淚,跟著進了廚房,結果廚房根本就沒有她的下腳地兒。季美妮帶著曾紅衛打下手,燒火擇菜,季言之則手腳麻利的炒菜蒸飯。
季言之沒空理會王春花,季美妮是直接不想理會腦子缺根弦,一旦日子好過了就作的王春花,曾紅衛倒是緊張靦腆的喊了一句嬸嬸,但都該乾嘛就乾嘛,真的沒空理會進了廚房也不知道自己找活乾的王春花。
要知道哪怕是季大寶,也跟著曾援朝、曾援軍兩兄弟在劈柴,五歲大的草妮兒跟著幾個表姐表妹陪著一歲多的小寶在玩耍呢。王春花隻要腦袋兒不糊塗,哪怕是去陪她弟妹嘮嗑,也是好的。想跟電線樁子一樣杵在那兒誰理啊。
過了一會兒,估計王春花也想明白了,轉而就出了廚房,拉著弟媳婦進來說做飯的事情,交給他們,哪能讓孩子和大老爺們做飯。
季言之笑了笑:“飯菜已經做好了,美妮兒、紅衛出去擺飯桌,叫大家夥兒就在院壩裡吃飯。”
兩個嬌俏的閨女一起‘哎’了一聲,洗手的洗手,擺菜的擺菜,一時之間很是忙碌。王春花的弟媳婦是個見機的,眼裡有活,拉著純粹被傷感塞滿腦子沒想起自己該乾嘛的王春花忙活起來。
——還有空瞎想,純粹是閒的。一會兒得瞧瞧給她家王寶根好好嘮叨一下,讓王寶根跟姐夫好好說說,儘量多找一些事情給王春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