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所在村莊,叫金水村。整個村子,金是大姓。其他比如說劉、張、季、安等姓氏的村民,都是當初戰亂之時逃荒來的。
季言之他爺叫季懷安,看著忠厚老實,實際上心眼兒比馬蜂窩還多。
這不是吹捧之詞,而是事實。早年季言之爺爺季懷安,因為家窮的緣故,十二歲還是十三歲,被爹媽賣給了貝勒府做長工。後來剛剛成年,大清就亡了,軍閥混戰,貝勒爺害怕殃及池魚,趕緊就帶著受寵的小妾以及小妾生的庶子庶女,丟下身為正房的福晉,以及福晉所生的嫡女跑去了外國。
由於季懷安曾經受過福晉的恩惠,麵對仿佛天塌下來的福晉,以及花容正貌、眼中都哭腫了還沒從被父親拋棄中回過神來的大格格,原本單獨回老家安頓的季懷安,一咬牙,就帶著福晉和大格格,以逃荒的名義來到了金水村,安頓下來。
福晉出身瓜爾佳氏,曆來身體並不怎麼好,再加上舟車勞頓,到了金水村就一病不起。臨死前,做主讓季懷安娶了大格格。
大格格知書達禮,季懷安則大字不認識幾個。如果不是戰亂,天壤之彆的二人根本沒有再一起的可能性。如今戰亂,隱姓埋名過日子,兩人倒也和和美美。成婚後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季明睿,也就是‘季言之’他爸。
與心眼兒多得如馬蜂窩的季懷安不同,季明銳彆看名字帶個睿字,但卻是個老實孩子,在鄉野粗生粗養的長大,娶的媳婦兒卻是個不簡單的。這麼說吧,季家之所以家徒四壁,隻剩下季言之和現年三歲半的季蘿莉,都要賴在季言之這輩子的生母,劉彩娥身上。
相比金水村其他的外來戶,劉家也稱得上金水村的大戶。
原本季懷安、大格格給季明睿做主娶劉彩娥,是看重劉彩娥精明能乾,家裡又有兄弟姐妹幫襯。結果季懷安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沒想過精明過頭了,不止不能幫襯,反而容易害人。
劉彩娥安安分分幾十年,等到兒子‘季言之’結婚生子,世道也就變了。不知道是誰捅出了季家阿奶的真實身份,一時之間,原本三代同樂即將迎接第四代的季家,頓時支離破碎。
劉彩娥在父母、堂姐劉春蘭的幫助下,順利和季明睿離婚,脫離了關係。甚至在兒媳遭遇難產,兒子找上門求救的時候,直接閉門不見,說生死由命,她可沒那個能耐救命。
於是妻子煎熬了一天一夜,艱難生下弱得像小貓兒似的季蘿莉,隨即就血崩撒手人寰。從此,三代同堂的季家短時間分崩離析,隻剩下‘季言之’帶著一出生就沒了媽的季蘿莉討生活。
而由於是落|後|分|子,那幢足足有三進的季家大宅子,被收繳充公,成了如今的知青院。季言之和季蘿莉目前所住的破爛茅草屋,位於村子的末尾,背靠大山,前麵不遠處還有條貫穿了整個金水村的金水河,平日裡根本就沒什麼人來。
也沒什麼人願意來,畢竟季家如今窮得連睡覺的木板床都沒有,來乾啥?
來給季言之、季蘿莉父女倆收屍嗎?可以說基本上,整個金水村的人,都避著季言之、季蘿莉這對父女。而季言之,不提以前,反正現在和以後,季言之也會帶著女兒,遠遠避開整個金水村的人。
《七十年代錦鯉女》原書劇情,那條逃走的大錦鯉死後,季言之和季蘿莉這對父女,沒多久就餓死了。直到屍體臭了,偶爾路過的劉香蘭聞到味兒,金水村的人才發現了父女倆的屍體。
可以說整篇《七十年代錦鯉女》故事,隻寥寥記錄了幾筆的季言之、季蘿莉就是一個悲慘的布景板。他們父女倆用短暫的一生,書寫了饑荒年代的悲歌,以及對女主金鯉的警醒——鯉魚精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一旦被察覺跑了,可不得報複嘛。
“粑粑,那裡有小兔兔。”
抱著季言之腦袋,兩隻小腳丫不斷晃動的季蘿莉突然興奮起來,小手揮啊揮,連帶扯了季言之一把頭發。
季言之:“……”
季言之純粹是因為頭發被扯掉,那一瞬間產生的疼痛而回過神的。他順著季蘿莉小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瞧,發現那兒居然有一窩兔子,在不停的吃著窩邊草。
吃窩邊草的兔子?還是一窩?
季言之有些吃驚,不過想到昨晚上被他們父女倆分吃殆儘的鯉魚精,頓時有些明悟。
果然,與其求所謂的錦鯉保佑鴻運滔天,還不如將錦鯉給吃了呢,這樣消化吸收,多多少少還是能夠沾點錦鯉運的。瞧瞧這才上山多久啊,季蘿莉就找到了一窩兔子。
季言之將腦袋上頂著的季蘿莉放下來,讓她在一旁待著,摸出昨晚那把結果了鯉魚精的匕首,快速的將好幾隻正在吃窩邊草的兔子一窩端了。
季言之熟練的給好幾隻兔子開膛破肚,碼上食鹽暫時性的醃製起來。然後就近撿了一些樹枝,架起篝火將一隻肥美的兔子烤了,當做早餐和季蘿莉一起分食。
彆看季蘿莉如今隻有三歲半,但因為饑一頓飽一頓的緣故,食量可不少,一隻兔子差不多吃了兩根兔腿,這才在季言之的製止下,坐在一旁舔著隻剩下骨頭的兔腿兒。
季言之開始硝兔皮。方法很簡單,不一會兒的功夫,季言之就將兔皮上的血管經脈、脂肪祛除,一張張的重疊起來。
季言之又用匕首割草,編織了兩個草網兜,一個裝已經掏除了內臟,用食鹽醃製好的兔肉,一個裝硝好的兔皮,然後將季蘿莉繼續頂在頭上,雙手一邊一個拎著草網兜,繼續往大山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