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 季言之就讓狗蛋兒扶著他,以山洞為中心地段走動,步調很慢,全當散步。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左右吧, 保持不了過分安靜的狗蛋兒突然說起話來。
很亂七八糟, 天馬行空的話。估計狗蛋兒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不過他說話的對象,季言之卻都跟上了節奏, 沒有一錯被狗蛋兒弄糊塗, 而是狗蛋兒被他說得糊塗至極。
“我才不蠢。”狗蛋兒哼唧,沒好氣的道:“都說俺狗蛋兒最像阿爺了, 如果狗蛋兒蠢, 那阿爺豈不是更蠢。”
季言之定定的看了狗蛋兒好一會兒, 才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以後,你就知道了。”
季言之歎息, 沒了繼續閒逛的興趣,轉而回到了山洞。此時天已經黑了, 暗沉的蒼穹點綴著繁星點點。這是很難得的夜景,以往的天就像蒙上了一層黑霧, 黯淡壓抑,帶著濃厚的不詳。
季言之坐到了篝火旁, 一雙手伸出, 火光搖曳,可以看出上麵布滿了皺紋, 蒼老得好像樹皮。
季言之沒想過給自己喂養顏的丹藥,完全沒有必要,他這把年齡, 說好聽點是已經到了知天命之年,不好聽就是一隻腳踏進了棺材,滿臉老皮褶子,吃養顏的丹藥純屬浪費。
所以季言之隻吃了調養身體的丹藥,而且還是那種凡人吃的,循環漸進,而不是一步到位,一下子就把人治好無病無痛的養身調理丹藥。效果還是挺不錯的,最起碼經過調養,季言之如今能跑又能跳,隻是看著蒼老而已。
夜漸漸地深了,明月高懸,在如烈日容易灼燒人的篝火溫暖下,大家夥兒陸陸續續的進入了夢鄉。這一晚,大部分人都睡得不是很安穩,其中並不包括自認為還是小年輕的季言之。
季言之一闔目就睡,充分表演了一秒入睡的本事,而且一夜無夢,根本沒有睡得不安穩的煩惱。到了第二天,隨著季言之的一聲令下,大家夥兒又開始忙碌起來,利用一上午的時間,幾乎收集了一木板車的物資,有柴火更有吃的。
前文說過很多次,不光季言之的三個兒子是鐵憨憨,整個季氏一族除季言之、除狗蛋兒以外,不分老少男女都是憨憨。
這種憨,主要體現在聽話,一般對聰明人的吩咐,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哪怕季言之說今兒太陽居然是從西邊出來,他們明明看到太陽造舊是從東邊升起的,也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瞎看錯了,而不是季言之光明正大的忽悠他們。
這種憨,好處有壞處更有。
總得來說,特彆是結合現在時代環境來說,這種也可以稱之為沒主見的憨,好處多過壞處。
最起碼作為智力擔當的季言之,不管做什麼決定,都沒有人反駁。
隻要是季氏一族,哪怕是嫁進來的小媳婦老嬸子,都不會反駁季言之所作出的決定。
嚴格來講,這樣至高無上的地位,容易使人迷失進而自傲自滿,覺得全世界就自己最聰明。哪怕是季言之,也差點就……好在是活過無數世的老鬼,很快就清醒過來,高看自己卻不小看任何人。
細致,方方麵麵,精確到細節的安排,才是對季氏一族數十口的負責。
扯遠了,且說一夥人忙碌了一上午,收集滿整整木板車的柴火、野菜等物後,就開始全靠雙腿兒,繼續往南方走。這一路上,並不是風平浪靜的,最起碼光是三五結成隊伍,鄉親鄰裡一起逃荒的難民,就遇到了好幾撥。
季言之所在的逃荒難民隊伍與其他逃荒難民隊伍很不一樣,除了精神麵貌不同外,更大的不同在於,路過城門緊閉的小縣城,季言之根本就沒有想過花費大量的金錢,帶領季氏一族就在縣城安頓。
除了需要耗費大量的金錢外,最大原因在於,各地府兵剿匪除寇時不時就要進行一回兒,難保上一刻才剛剛安頓下來,下一刻就遇到官府強行征兵或者繳納高昂的稅。
平頭老百姓,又經曆了生死隻在一線之間的逃荒,能有多少財務?
季言之空間裡的確丟了不少的金銀古董書畫,可季言之能拿出來嗎?或許能拿出少部分,可問題是拿出之後又遇到了官府強行征兵、繳納高昂稅收的事情呢。
有一就有二,給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到最後你會驚恐無比的發現,錢沒有了卻依然沒能擺脫被抓壯丁、苛捐雜稅的下場。
正是抱著這份考量,不管是途徑大城鎮還是小縣城,季言之都不主張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