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暗了,程亦然根本無法看清包廂之中的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模樣……是他認識的,還是他所不認識的。
但驅使他來到這裡的那種詭異的感覺,最終還是驅使了他走了進來,坐了下來。
隔著包廂之中巨大的玻璃桌子,他就那樣針對著沙發上坐著的這位……他隻知道對方是男性。
可是長什麼樣子,什麼年紀,他都無法看清。
“你是……”程亦然皺了皺眉頭。
“一個商人,一個可以賣給您任何東西的商人。”洛邱在打量著程亦然。這包廂內的昏暗對於程亦然是一個障礙,但是對於俱樂部的老板來說,有光和無光,都無甚分彆。
“商人?”程亦然低著頭,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
“看。”洛邱忽然輕聲說了一句。
這成功地吸引了程亦然的注意力,他馬上便抬起了頭來。抬起頭的程亦然臉色猛然之間變得有些駭然。
因為他能夠看清楚一些東西——這裡儘管昏暗,但還不至於看不清他麵前——就發生在他所靠著的這張桌子上的東西。
眼前的這個神秘的男人隻是伸手在玻璃桌子上一抹而過,一些散碎的東西,直接就出現在了程亦然的麵前。
他認得這些散碎的東西——這是他和洪冠吵完架之後,自己親手砸碎的那把電吉他。
程亦然下意識地伸手拎起了其中的一塊碎片……這裡麵還刻著字,寫著一個字:海。
“這是您的東西嗎。”
“這是我的東西沒錯。”程亦然點了點頭,卻又皺了皺眉頭:“這裡有什麼機關嗎?桌子上坐了手腳還是……算了,我沒空在這裡看你做這種奇怪的魔術表演。再說,我根本不認識你。”
“這樣……”洛邱忽然打了個響指,“也算是魔術嗎?”
程亦然手上拿著的那塊碎片便忽然之間飛出,連同桌子上的所有碎片和零件,此刻都一塊塊地懸浮了起來。
它們開始緩緩地在程亦然的麵前重新拚湊,組合……甚至連斷掉的弦也重新接上。
一把完整的電吉他,最終降落在了程亦然的雙手之中!
太神奇了,完全想不出來有什麼魔術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程亦然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下意識地伸手去撥動其中的音弦。
“這種手感……這是我的吉他!”程亦然猛地抬頭起來,不可思議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您,想要什麼嗎?”洛邱不答反問,“並且,願意為了它而付出點什麼嗎?”
“我……”程亦然張了張口,雙手握住了手上這把‘死而複生’的吉他,“我……我……”
“看來客人是還沒有決定好。”洛邱笑了笑道:“不過沒關係,隻要您願意,我們的門隨時為您而開。”
說著,洛邱便站起了身來,似欲離開的模樣。
程亦然下意識地喊住,“等……等一下!等一下!”
“還有事情嗎?”
“這……這把吉他……”程亦然遲疑了一下:“這把吉他……”
“就當是紀念品吧。”洛邱淡然道:“送給您的一點小禮物,這樣貴重的東西,下次就不要把它砸爛了。”
程亦然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手上的吉他,當他看著這個神秘的商人與另外那道身影即將要離開這個包廂的時候,程亦然咬了咬牙,猛然叫住:“我……我可買買到什麼?”
機會稍遜即逝,這個道理程亦然有著無比深刻的認識——對於他這種沒有多少才華,沒有光鮮外表甚至沒有經濟基礎,最普通不過的音樂人來說,哪怕隻是一次機會,都必須得抓住。
可他從來沒有碰到過機會……碰到過此時此刻的這種顛覆著他認知的機會。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哪怕對方是魔鬼。
“我、我……”程亦然咬了咬牙,重重道:“我要買!”
……
……
“對不起對不起!”
洪冠不斷地道歉著……給這家夜總會的經理點頭哈腰地道歉著。他的熱血和骨氣,早就在充滿了荊棘的音樂路上磨平。
為了生活和家人,哪怕此刻對方把自己罵一個狗血淋頭,他也告訴自己,必須要忍耐……最起碼,不能夠丟了今晚上演出的錢。
夜總會的經理此時冷哼道:“什麼東西!我好好的台子,你的搭檔說扔東西走人就扔東西走人!很有性格啊!這麼有性格,那就彆來我這個場子唱了啊!當初,到底是誰死活賴著求我給你們在這裡駐場的機會的?你們倒好,差點搞砸了今晚上的活動!”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洪冠連忙道:“您消消氣!我回頭一定好好地說一說他的……他今晚上心情有點不好,又喝了點酒,情緒上來了。我想,他是一下子沒忍住。再說,經理,你看,雖然他這樣了,不過後來不是好好的嗎?我一個人,台下自的那些客人也是挺開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