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風寒(1 / 2)

藺知柔原本也懷疑神童科省試的考卷拿錯了, 但是聽賈九郎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反而察覺了不對, 且不說神童科和進士科的考試人數相差那麼多,科舉這樣的國之大事, 所涉官員自然慎之又慎,有那麼容易拿錯考卷麼?

貢院外不是說話的地方,她暫且按捺下疑慮,隻問賈九郎:“那道策問你如何答的?”

賈九郎微一沉吟,回答道:“那題我沒答。”

藺知柔有些吃驚,她和賈九郎一起生活了數月,知道他絕不是對朝政毫無見解的人, 如果她猜測的身份沒錯,他自小受的教育和耳濡目染, 更不是一般官宦子弟可以比肩的。

即便是一般考童,看見不會做的題目,一定是竭儘所能把卷子填滿, 哪怕文不對題也比交白卷好。那麼賈九郎不答, 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賈九郎以為她擔心自己,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嘴角一勾:“你彆擔心,雖說我策問未答,帖經隻答了一半, 但我多寫了五首詩兩篇賦贖帖, 一定能……阿嚏!”

賈九郎捂著嘴連打了兩個噴嚏。

藺知柔有些過意不去, 早知道說什麼也不要他的衣服了:“你將衣裳給了我,又在廊下吹了冷風,一定是得了風寒。”

賈九郎仍然嘴硬:“我身強體健,不會病的。”

兩人一行說,一行出了禮部南院,接著往南走,經過太府寺和太常寺,從安上門出了皇城。

一出城門,就看到在外麵等待的白稚川。

“世叔怎麼來了?”藺知柔心裡一暖,連忙迎了上去,進士科省試就在三日後,白稚川這幾日正在閉關苦讀,時間對他來說無比珍貴,延興寺在城南,到皇城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一個多時辰。

白稚川看著兩個孩子笑道:“連著讀了幾日書,讀得頭暈眼花,正好出來走走。就知道你們會提前交卷,在考場上沒吃什麼罷?一定餓了。延壽坊有家店肆的餺飥很好吃,世叔帶你們去嘗嘗。”

賈九郎一聽吃就來了勁,把考試忘到了九霄雲外。

三人騎著驢,很快到了延壽坊,那家賣餺飥的店就在坊門裡不遠處。

白稚川顯然是常客,胖墩墩的店主在濕麻布上擦擦手,熱情招呼道:“白公子,有些時日未見啦,近來可好?”

白稚川笑著與他打招呼,要了兩大一小三碗餺飥,藺知柔胃口小,遂要了小碗。

時辰尚早,店堂內沒幾個食客,三人圍著張正方形的食案坐下,等待著餺飥出鍋。

這時候,白稚川方才問道:“省試如何?考題難麼?”

藺知柔和賈九郎對視了一眼,將試卷的古怪之處與白稚川說了一遍。

藺知柔道:“九郎與我都懷疑這是進士科的試卷,但依我之見,拿錯試卷著實匪夷所思。”

白稚川沉吟片刻,點點頭:“此事的確蹊蹺,雖說兩場考試一前一後,考卷存放一處不奇怪,但科舉不是兒戲,應當不至於拿錯。”

賈九郎經她這麼一提醒,也察覺出不對,皺著眉頭道:“我本以為他們拿錯了卷子,將錯就錯,眼下細細思量,卻經不起推敲。”

神童科用進士科的題目,事後肯定會有舉童提出疑義,但凡有點判斷力的都知道這些題目不對,且不說那道策問,帖經已是明明白白地超綱了。

省試由禮部主辦,禦史台監督,考試結果還要經過中書省和門下省複核,弄錯試卷之事絕無可能瞞天過海。

藺知柔用食指在食案上劃了劃,若有所思道:“若不是不小心拿錯,那便是故意為之了。”

省試上弄錯試卷可不是小事,肯定要有人出來負責,吃掛落是一定的,沒準還會因此丟官,有什麼原因能讓試官不惜犯這樣的錯誤呢?

三人沉默了片刻,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浮上心頭。

賈九郎第一個出言:“試題泄漏了?”

隻有在掩蓋一個更嚴重的過失時,這麼做才有意義。

發現神童科試題泄漏,沒有時間重新出題做試卷,無奈之下將進士科試卷先挪來救急。進士科考試在三天後,重新出題連夜趕製試卷還來得及,這麼一想就都說得通了。

藺知柔和白稚川也有同樣的猜測,可兩人都是布衣百姓,朝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不是他們能夠接觸到的。

店主將他們的餺飥端了上來,一股食物的香氣隨著水汽四散開來,像帶著小鉤子一樣,勾著幾人肚子裡的饞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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