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是豬啊(1 / 2)

聽到敲擊,大門被打開, 裡麵的門房探出一個頭來, 向前看看, 又向下看看,這才發現“奄奄一息”地守衛趴在門口, 哭喪著臉望著自己。

他驚道:“怎麼了?有劫匪嗎?!”

“不是劫匪。”比劫匪還要可怕。

守衛帶著哭腔說:“快、快回去告訴侯爺, 就、就說……就說……”

“不用就說了。”白亦陵從後麵走過來, 把他輕輕往旁邊一踢, 拂衣大步邁入府門, “我們自己去。”

白亦陵自從離開之後,幾乎沒有上過侯府的門,府上下人本來也不怎麼認識他,倒是後來穿越者占據身體之後來過幾次,把他的臉麵敗了個夠嗆。

這回有了門口的事,白亦陵再一進門,就沒什麼人敢不識趣地湊上來找挨揍了。他就帶著常彥博和閆洋一路穿過前院, 直接向前廳走去。

侯府這麼多年的布局都是老樣子, 雖然離開的時候年紀還小, 但小時候日日在這幾處地方跑來跑去地玩耍, 印象卻是再深刻不過。

常彥博和閆洋跟在白亦陵身後,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 都有些不是滋味。閆洋皺眉, 無聲地歎了口氣, 白亦陵卻目不斜視, 大步向前走。

他們還沒有走到廳中,就聽見一片喧嘩吵嚷之聲,顯然是一群人喝的正高興。

等到白亦陵把廳門推開走進去的時候,外麵的冷風霎時灌入,衝淡了房間裡麵的暖意和酒氣。

屋子裡麵,謝樊正背對著門口,被冷風一激,頓時大怒,扔下杯子扭頭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一句話沒罵完,他就看見了白亦陵,當時酒意醒了大半,“騰”一下從椅子站了起來,結結巴巴道:“你、你……”

他對於白亦陵的忌憚畏懼幾乎成了習慣,說完這兩個字定了定神,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刻換了副麵孔,滿臉堆笑地說道:“大哥,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以前可是叫你回家看看爹娘你都不肯的……啊,我讓人添副碗筷,要不要坐下來喝兩杯?”

白亦陵一時沒有說話,在席上草草一掃,發現在座的都是一幫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其中幾個他也見過,無非是謝樊平日裡結交的官宦子弟。

他隻是這麼看了片刻就把目光移開了,卻嚇得滿座噤若寒蟬。說來白亦陵比他們也大不了兩歲,但他身上的氣質和這些嬌養出來的公子哥完全不同,壓得眾人連頭都抬不起來,心裡也是暗暗叫苦。

——他們兄弟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縱然想跟謝樊搞好關係,卻也沒人願意得罪這位煞星,早知道白亦陵會突然出現,他們就是打死也不來。

白亦陵淡淡道:“公務在身,不敢跟各位同飲。”

謝樊一聽“公務”這兩個字,臉色微變,悄悄給隨身伺候的小廝使了個眼色。他的一個客人已經乖覺地站起身來,衝白亦陵拱了拱手道:“我們這幫閒人不過是閒來無事宴飲取樂,定在什麼時辰都是一樣的,白大人既然有正事要辦,那咱們就不打擾了。”

白亦陵微笑道:“多謝吳公子行此方便。”

謝樊忍不住氣惱地看了說話的吳浩一眼,心道這家夥倒是會見風使舵!明明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但每次白亦陵一出現,他似乎就永遠隻能是謝家不成器的小兒子。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大哥在他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離開了侯府,但他的消息卻總是會傳回來,謝樊小時候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經常聽見他人的議論卻是——

“謝侯爺這三個兒子裡麵還是大公子最出息”、“如果當年送出去的是老三,恐怕更合適”、“謝三郎不如兩位兄長甚遠”……

這樣的話聽的多了,謝樊心中也充滿了對白亦陵的排斥。他也不是傻子,能夠隱約感覺出來母親也還罷了,但是對於父親來說,麵對白亦陵的時候雖然不算親近,但愧疚和欣賞的情緒依然存在。

當初將白亦陵送走的時候,謝泰飛為救妻子心切,又因為另外兩個兒子還小,也確實彆無選擇。男人沒有女人那樣骨肉情重,牽腸掛肚,送走的頭幾年也還罷了,但隨著後來白亦陵逐漸有了出息,他的後悔也逐漸表現了出來。

所以如果父親真的想把永定侯府撐起來,將世子之位傳給白亦陵也不是全無可能的事。

二哥在軍中有職位,就算沒有侯府也能生存,可謝樊從小就依附於父母。萬一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那自己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所以謝樊每每看到白亦陵的時候,就會油然而生一種敵意和警惕,仿佛對方隨時都要奪走他重要的東西——偏偏他還沒有反抗的能力。

就像現在,剛剛這幫人明明還坐在自己的宴席上談笑風生,見到白亦陵來了之後立刻就怕的像什麼一樣,吳浩一起頭,大家紛紛起身告辭,沒半炷香的時間,滿場繁華撤的一個都不剩了。

謝樊瞪著白亦陵,沒有外人在也不必裝了,咬牙道:“你到底有什麼公乾,還要上門趕走我的客人?難道我殺人放火了不成!”

他滿心委屈,覺得白亦陵要搶走自己的榮華富貴,卻沒有想過,對方才是受到不公正待遇的那個孩子,這些原本就是他應得的。

白亦陵並不理睬,平平常常地說道:“闊達,俊識,你們坐。”

他跟常彥博和閆洋說了這句話之後,自己也找了把乾淨的椅子坐下了,自然而然地吩咐旁邊的下人:“這廳裡酒氣太濃,宴席撤了,熏香拿來。對了,再上一壺熱茶,要君山銀針。”

下人糊裡糊塗地答應一聲就去了,謝樊氣結。

白亦陵這才說道:“北巡檢司幾次來人想要詢問四皇子遇險的事,請問你為何要避之不見?今天要不是我親自帶人直闖進來,恐怕還見不到謝三公子呢吧?”

謝樊本來就窩火,白亦陵的語氣又橫,當下也逼得他語氣沉了下去,皺眉道:“那是他們趕的不好。我又不是你的手下,憑什麼聽從你的吩咐?皇上都已經親口稱讚我了,你讓人上門這樣查問,就好像我弄虛作假一樣,我顏麵何存?”

白亦陵慢吞吞地說:“哦,你沒有弄虛作假嗎?”

謝樊心中一跳,怒道:“你六親不認也得有個限度!難道易王殿下會配合我一起欺君嗎?”

——不錯,這正是白亦陵要把這件事弄清楚的關鍵所在。

他不是嫉妒謝樊那點淺薄的功勞,但從當時在勤政殿裡陸協說出救了自己的人是謝樊之後,白亦陵就一直持懷疑的態度。

據他了解,謝樊這個人雖然表麵上會耍點小聰明,但實際嬌生慣養,性格又不夠沉穩機警,麵對危險的時候應變能力極為不足。如果真的被刺客捉去,他沒被宰了已經是萬幸,還能分心注意到哪位皇子掉河溝裡了回來搭救,簡直比小狐狸變大活人還要不可思議。

更何況,他當時也在宴會上,刺客們對付陸啟都是箭箭狠辣,直指要害,怎麼會到了陸協這邊又出現了差彆待遇,隻讓他受了些輕傷,就要押回大本營去祭天?

總不能說是陸啟這個人格外遭人膈應吧——雖然這一點,白亦陵也不大想否認就是了。

有了上述不合理之處,他怎麼想都覺得這事不對,但白亦陵雖然手腕硬,卻並非莽撞之人,這件事牽扯到皇子,又沒有真憑實據,他就把疑惑壓在了心裡,選擇謝樊作為突破口。

果然,試探了一下,這小子就慌了。

兩人這裡正說到緊要處,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嘩,仿佛是有人回來了,白亦陵微微蹙了下眉頭,因為要見這個家中更多的人而感到心煩,謝樊的手心裡則出了一層薄汗。

因為他知道,回來的人多半是父母。

永定侯謝泰飛這幾日外出辦差,不在京都,正好今日回府,永定侯夫人坐了馬車出去迎他。

謝樊最怕的就是自己這個父親,比起家中祖母和母親無限度的溺愛,永定侯謝泰飛管教兒子的方式更偏於嚴父的類型。

他出門在外,尚且沒有聽說謝樊在宴會上誣陷白亦陵反被恥笑的事情,再加上後來謝樊立了功,這事本來能夠在永定侯夫人的刻意隱瞞之下遮掩過去。

但現在,幾百年不上門的白亦陵偏偏就來了!兩人碰麵之後,萬一他把這事告訴父親……謝樊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覺得身上皮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方才看見白亦陵上門,本來暗示下人去通知祖母過來應付,但老夫人恰好出去進香,也不在府中,肯定是救不了他了。

怎麼辦怎麼辦?

謝樊絕望的幾乎想要撓牆,他覺得這一刻的時間非常漫長,但其實很快,永定侯夫婦就已經從大門那邊進來了。

都在京都,白亦陵見謝泰飛的次數不少,退親那場不愉快還是就發生在不久之前的事情,但他的生母侯夫人傅敏……卻是已經將近三四年未曾見過麵了。

傅敏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卻依舊容貌美麗,風姿過人,她身穿一件深紅色的雪狐棉衣,下麵係著繡有雲水圖樣的長裙,發髻用一根金色的簪子綰起,跟在謝泰飛的身側。夫妻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語著什麼,臉上都帶著笑意,顯然感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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