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芷葵(1 / 2)

正在這時, 旁邊傳來一個歎氣的聲音。謝樊茫然順著聲音看過去, 發現白亦陵也正看著自己。他在憤怒之前先感到了緊張,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了一點。

白亦陵卻沒有再做什麼,而是衝著謝樊歪頭一攤手,撇嘴說:“欺負你真沒意思。”

他意興闌珊, 將剛剛被一個兄弟硬塞在手裡的兩隻山雞迎頭扔給了謝樊,說道:“滾吧。再不走,還非得等著挨上一頓揍嗎?”

謝樊看看手裡的東西, 本來想有骨氣地說聲不要, 又實在舍不得猶豫一番,終於拿著東西淚奔而去。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紛紛大笑了起來,盛知湊到白亦陵麵前,笑道:“今天沾你光大豐收了, 彆見怪啊。”

白亦陵聳肩道:“隨便,打死都成。我是真不願意跟那個窩囊廢糾纏, 謝你出頭。”

盛知道:“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你知道嗎,這小子居然還敢對我妹妹獻殷勤,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白亦陵聽他一說才知道,原來剛才謝樊一直討好的那名姑娘就是盛小姐,印象中她好像比白亦陵還大一點。晉國年輕男女的適婚年齡較晚,她目前還沒有定下親事。

說起這位盛小姐盛櫟, 她也不是鎮國公府的親生女兒, 而與嫡親的兄長盛季都是被盛家從一門遠房親戚那裡收養而來的。

這對兄妹的家境中道敗落, 父母雙亡之時,兩人都才剛剛隻有一兩歲的年紀,走投無路之下,被下人帶著千裡入京,投奔鎮國公府。

也不知道這個投奔的時機是趕得巧還是不巧,恰逢國公府遭遇變故,大長公主的小兒子夭折不久,精神幾乎崩潰。在這個時候,她見到這對兄妹生的玉雪可愛,觸動了心事,就把兩個孩子都留下了,身體也逐漸恢複過來。

這也是鎮國公一家為人厚道,不但將這對孩子好好地撫養長大,而且還把他們當成是讓長公主身體得以恢複的福星,視若己出,疼愛有加。隻不過當年那個孩子卻依舊是留存在每個人的心中,無人能夠替代。

白亦陵道:“謝樊不會看人眼色,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令妹與他接觸,就把盛小姐叫過來吧。”

盛知道:“可憐我一顆當哥的心,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又怕管多了小妹不痛快。算了吧。”

他們家人對內護短,對外囂張,果然一脈相承地遺傳了父母的性格。白亦陵笑了笑,不再多說,一提馬韁,率先向前馳去。

盛知連忙說:“哎,怎麼突然就比上了!”

他轉眼間比白亦陵落後了一程,也急急催馬,趕了上去。

此刻正是早春時節,楊柳初發,鳥鳴啁啾,新鮮泥土的氣息在林子中彌漫。馬蹄飛踏林中,陽光下徹,樹影灑落在衣間發上,隨著白亦陵飛馳的動作,如同流波一般不斷閃動。又有數人策馬追趕,正是少年意氣,瀟灑無雙。

這次前來參加遊獵的人中幾乎沒有長輩,主要還是年輕男女居多,個個都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男子們大多數都在策馬彎弓,追逐獵物,女人們就要斯文很多,一群群圍在火堆旁邊,小聲議論著一些感興趣的話題。

他們這隊人跑了幾個來回,盛知幾乎又要把褲子給輸光了,另一頭營地裡坐著的年輕小姐們卻幾乎都在偷偷地看著白亦陵。

這注意,一方麵是因為喜愛美男子的天性,另一方麵也因為白亦陵畢竟把她們這些姑娘家全都比下去了,被稱作“晉國第一美人”。很多沒有見過他的女子都十分好奇,這位指揮使到底是怎樣一種美法。

結果一看,卻隻能說句心服口服,名下無虛。

明明是帶著攀比的想法打量的,瞧著瞧著卻讓人覺得幾乎要連自己都給搭進去了。

直到男人們遛完了馬滿載而歸,白亦陵跟盛知說了兩句話,就獨自牽著馬走開了,他的目光似乎無意中向著營地的方向一掃,隻嚇得各位小姐紛紛挪開目光,有點麵紅心跳,一個個都覺得他是在看自己,想要確認,又都不好意思再瞧。

康成伯府的女兒陳溪捂了捂臉,微笑著說:“我還是第一回見白大人。先前聽人形容,一直記掛著他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可惜見不著人,連話本子都沒搶到,今天算是還願了。”

她性情嬌憨,說話也沒那麼多的遮遮掩掩,她姐姐陳湲聽到妹妹這樣說,不由取笑道:“既然如此,我回去跟爹娘說,把你嫁到他府上吧。”

陳溪竟有點當真了,遺憾道:“那可能輪不到我。昨天剛聽爹爹提過,說盛大公子對這位白大人稱讚有加,很是看好,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讓他來當妹夫呢!”

這群女孩子當中隻有她年紀最小,小姐們都讓著陳溪幾分,聽了之後不由都笑了起來,又忍不住紛紛看向也同樣跟她們坐在一起的盛櫟。

要說這些小姐們個個家世顯赫,容貌美麗,但最出眾的,還是這位鎮國公府盛家的小女兒了。盛家一向都是個美人輩出的家族,雖說盛櫟真正的身份不是出自嫡係,但依舊生的明眸皓齒,美豔過人。她身上的珠寶首飾不多,卻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更加襯托出那份美貌。

她聽了陳溪的話,隻是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白大人確實是容貌俊美,氣質非凡,但是如果僅僅憑著外表識人,豈不膚淺?各位姐妹還是不要再開玩笑了,今天咱們來,是為了慶賀易王殿下脫險,又不是相看人家的。”

盛櫟都這樣說了,其他人也覺得沒意思,不再跟她開玩笑,這個時候,獵物都被搶光的謝樊也走了過來。

有位小姐問道:“謝三公子,你說給我們帶的好皮子呢?”

謝樊心裡不高興,還要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這邊總是有人來人往的,獵物都被嚇跑了,一會我再去彆的地方看看。”

那名小姐嘟了嘟嘴,謝樊見她相貌普通,也不再願意聊下去,轉向盛櫟說道:“剛剛忘了問你,盛小姐,上次你在瞻佛寺前麵的街市上買到鄢陵香了麼?”

盛櫟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都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啦,難為謝三公子還記得。店家說了沒貨,我便沒再去過呢。”

謝樊聽了這話,笑吟吟地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給她看,打開之後,裡麵的香料色澤殷紅,氣味芬芳,正是盛小姐想找的那一塊。

他原本有幾分獻寶的意思,剛剛盛櫟的話裡也確實透露出了她想要這香還沒找到,但謝樊真的掏出來了,她卻又不要了,推辭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收。三公子還是留著吧,前一陣子已經讓香鋪老板留了貨,很快也就到了。”

謝樊還想再勸,盛櫟已經微笑著把話題岔到一邊,看著不遠處說道:“哎呀,三公子你看,兄長他們那一邊好像發現雪雞了,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她那一笑甚是燦爛,語氣又柔又軟,幾乎把謝樊給看愣了,毫無異議,同盛櫟一前一後地去了前麵的樹林子。

白亦陵老毛病有點犯了,坐在火堆旁邊烤火,正好目送著他們從身邊騎馬過去,這時,在他身邊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散漫聲音:“這個二傻子,心還挺大的。意氣風發,殊不知大難臨頭啊。”

白亦陵一轉頭,沒看著人,麵前先出現了一隻晃晃悠悠的葫蘆。他順著那提葫蘆的手向上看去,見陸嶼正彎著腰,笑望著自己。

白亦陵把葫蘆接過來,隻覺得觸手溫熱,不知道裡麵裝了什麼。陸嶼手裡還拿著一些串好了的生肉串,在白亦陵身邊坐下了。

他的相貌本來就是所有的皇子當中最為出眾的,再加上身份非同一般,一舉一動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暗中盯著。隻可惜這位殿下的脾氣不大好,又不喜歡彆人打擾,所以他剛剛沒有叫人上來陪同,其餘的公子小姐自然也不敢湊上去找不自在。

此時陸嶼從營地的另一側穿過好幾堆人群向著這邊走來,頓時引得不少女子臉紅心跳,想著淮王殿下這個方向,會不會是衝著自己來的。

結果最終看到他在白指揮使的身邊坐下了,大部分懷有期待的人都是遺憾中留有幾分慶幸——畢竟他不是相中了彆的女人。白指揮使上次在梅園出事的時候幫助五殿下脫險,兩人關係好起來也是正常的事情。

白亦陵也沒起身,看著葫蘆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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