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芷葵(2 / 2)

陸嶼道:“喝一口就知道了,放心吧,沒毒。”

葫蘆裡的東西像是什麼東西熬成的鮮湯,有一些淡淡的藥味,但入口非但不苦不澀,還有幾分清甜,熱熱的很好喝。

“看你臉色不好,毛病犯了吧?”

陸嶼仿佛漫不經心一樣地笑著,說道:“這是藥膳,雖然不能對症去根,但是喝了總比不喝強。我知道你難受不愛和彆人說,不過我看得出來,我……”

一直很惦記你的病。

不過這句話他沒說,微頓之下,接著說道:“……我還不知道你麼。”

陸嶼的心裡其實有些發澀,要不是因為那段奇異的緣分,他即使早晚會見到白亦陵,也絕對不是以一隻小動物的身份陪在他的身邊。

那麼憑白亦陵的性格,或許陸嶼永遠都不會了解他的病、他的經曆、他的想法。

那些過去啊……

陸嶼心頭微微一絞,恰好這個時候,白亦陵將空葫蘆向他遞過來,陸嶼抬起手,卻是握上對方的手背,緊緊攥住。

白亦陵怔了怔,迎上陸嶼的目光,隻覺得對方眼中夾雜著許多未解的情緒,但很快,陸嶼就把手鬆開了,接過葫蘆,微笑著說:“還好,你的手不涼了。”

白亦陵心中溫暖,微笑著說道:“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其實我沒有那麼嬌氣。”

陸嶼哈哈一笑,將手上的肉串架到火堆上,說道:“不是,還有這個。上回沒讓你真正嘗到我的手藝,這次勢必一雪前恥。”

做飯不會生火的事情讓他耿耿於懷,這回打獵的時候得到了獵物,陸嶼便巴巴地趕過來獻寶,打算展示一下自己真正的實力。

不遠處伺候的小廝看見這一幕,連忙殷勤地湊上來說道:“殿下,讓奴才為您和白大人烤肉吧!”

陸嶼瞥他一眼:“要不要你順便幫我們把肉吃了?”

小廝碰了一鼻子灰,連忙點頭哈腰地賠笑,不敢再廢話,遠遠地躲到一邊去了,隻留下白亦陵和陸嶼兩個人圍坐在那堆篝火旁邊。

陸嶼生在邊地,彆的事情不行,烤東西倒是很有一手,他一邊翻著肉,一邊說道:“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白亦陵道:“怎麼?”

陸嶼說:“那天去易王府探病的時候,他的房間裡有一股味道,那是一種很奇怪的香氣。因為當時門窗緊閉,氣味駁雜,我也沒有太注意。今天他身上沒有那種味道了,我卻突然想起來,那應該是芷葵的氣息。”

白亦陵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古怪。陸嶼所說的“芷葵”是一種草藥,有陣痛消炎的奇效,宮中使用這種草藥最多的人,則是……太監。

太監的生理上異於常人,閹割的時候,如果主刀人不小心,很容易留下某些後遺症,造成後期傷口潰爛發炎,痛苦難當。

用芷葵製成的藥膏塗抹傷口,可以有效地緩解這種痛苦——可是,陸協用這種東西做什麼?

這就叫人有些細思恐極了。

白亦陵道:“會不會是他將藥膏用在了手上的傷處?”

陸嶼肯定地說道:“不會,因為那天他手上的藥是我上的,不是一個味。”

白亦陵聽他這樣講,不由看了陸嶼一眼,忽然想起來,這家夥可是狐狸變的,嗅覺大概遠遠要比一般人來的靈敏,這也就怪不得他竟然能如此清晰地分辨出來這當中的種種細微氣味了。

陸嶼被白亦陵看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會錯了意。兩人本來就在說有關於“閹割”的話題,這讓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小狐狸的時候,曾經被他不小心……摸過一下……

白亦陵奇道:“咦,殿下,你臉紅什麼?”

陸嶼:“咳咳咳,沒、沒什麼……火、火熏的太熱了。”

白亦陵沒在意,自語道:“難道易王其實是被灃水邪渡的人抓去給閹了,所以才會就此性情大變,並且對那番經曆三緘其口?可是,就算推斷是真的,灃水邪渡這樣的做法也太奇怪了。”

他一邊說一邊遙遙眺望,尋找陸協的人影,大有想把他找出來扒下褲子看一看的架勢。

陸嶼連忙說道:“要確認這件事,你來怕是不大方便,就交給我吧。”

白亦陵眉心一跳,還真有點好奇陸嶼要用什麼辦法來“確認這件事”……比如去了易王府之後,強行要求幫助陸協更衣?

……他不敢再進行想象。

兩人說的都是不好讓其他人聽見的事情,私語間越湊越近,顯得非常親密,他們兩個沒有感覺,看在彆人眼中,倒成了一道奇觀了。

“真是奇哉怪哉,像淮王那樣的脾氣,居然也能和人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從他進了京都以來,我可是從未見過。”

“可能是和白大人投了脾氣吧。這樣一想,白大人救了淮王,謝三郎救了易王,結果一個從來不多提一句,另一個卻把這段功勞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嗬,看這為人作風,還真不像是親生兄弟。”

“可見能被淮王青眼有加,總有道理。”

說也奇怪,白亦陵長得好,平白占著一個第一美人的名頭,但是與他有關的事情,人們第一時間往往都不會向著曖昧的方向聯想。這也是因為他的能力亦是出眾,實在無法被人當成以色侍人的佞幸一流。

這些悄聲的議論沒有讓白亦陵和陸嶼聽見,倒是落在了另一個人耳中,正是在參加了這次圍獵的臨漳王,陸啟。

此刻,他眸光沉沉,也向著兩人的方向看過去。

兩個年輕男子並肩而坐,一個華貴優雅,一個精致俊俏,談笑間臉上都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竟是分外……般配。

這幅和諧的畫麵讓人覺得無比刺眼。

臨漳王府上豢養了很多暗衛眼線,出於不同的原因,陸嶼和白亦陵都是他特殊注意的人,但陸啟說什麼也想不到,他們兩個——自己最大的對手,和最想要得到的人,竟然會越走越近,而且還似乎相處的很不錯。

這件事簡直荒謬又可笑,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白亦陵能和陸嶼有任何的聯係。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