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獨自一狐美滋滋的發泄夠了, 陸嶼總算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變成人形。反正白亦陵這裡他也是住慣了的,現在有了名分, 更加就沒打算走。
熟門熟路地洗漱一番之後, 陸嶼重新變成小狐狸跑到白亦陵的枕邊,蜷起身子,蓋上尾巴打算睡覺——畢竟他第二天還是需要出門賣萌的狐。
睡不著。
雖然兩人離得很近, 但閉上眼睛就不能看見白亦陵了, 這讓陸嶼覺得十分難以接受。
於是他再度往白亦陵的枕邊挪了挪,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尾巴舒展, 小心翼翼探進被子當中,橫搭上胸口。
這樣似乎還有些不夠, 小狐狸翻個身,又試圖用空著的四隻爪去抱白亦陵的胳膊, 但作為一隻沒有練過瑜伽的狐狸,這樣的動作有點高難度。
陸嶼幾番折騰,心願未遂,終於被氣得變成了人形, 乾脆光明正大地掀開白亦陵的被子鑽進去, 將人摟在懷裡, 掖好被子, 閉上眼睛。
圓滿!
緊接著, 一隻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陸嶼:“咳咳咳, 是我是我!”
白亦陵借著影影綽綽的月光看清了對方的臉,一時還有點發懵,鬆開手坐起身來:“你在乾什麼?”
陸嶼無辜地說:“睡覺。”
白亦陵看了他一會,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思維逐漸清晰,眼中多了些笑意:“抱歉,我更喜歡和狐狸一起睡。”
陸嶼變魔術似地將手工迷你小狐狸掏出來,端端正正擺在床頭:“好,你跟它睡。”
他起身摟住人一把按在了床上,另一隻手利落地抖開被子,將白亦陵裹了進去,笑吟吟地道:“但是我喜歡和你一起睡,所以我跟你睡。”
白亦陵冷不防被他一把按在了被褥之中,下意識地用手一撐,反倒正好按在了陸嶼的胸膛上。
兩人逗著玩的時候沒感到怎樣,此時才驚覺彼此之間已經靠的極近,同時頓住。
白亦陵垂眼時正好望進陸嶼的目光中,不知為何心裡一亂,伸手推他,強作鎮定道:“挪開一點。”
話甫落,他的手卻已經被陸嶼握住,跟著唇上一熱,被對方拉下去,按住後腦輕輕吻住。
過了好一會,陸嶼才放開他,兩人額頭相抵,都能看見對方臉上微微泛起的紅暈,陸嶼用鼻尖蹭了下白亦陵的鼻尖,呼吸聲扔有些急,終究還是鬆開了手,拍拍身邊的枕頭淺笑道:“睡吧。”
白亦陵一時還不太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心裡莫名的亂,立刻躺下,扯起被子將自己裹上,背對著陸嶼閉上眼睛。
他能感覺到陸嶼在自己身後一動不動地躺了會,然後過來拽他的被子,白亦陵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將這個總是擾人清夢的家夥扔出去,但這回陸嶼卻是沒鬨騰,隻是規規矩矩地躺好,悄悄把一隻手搭在白亦陵的身上,也準備睡了。
黑暗當中,閉著眼睛的兩個人同時微笑了一下,甜意飄浮著,絲絲縷縷又入夢來。
這種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第二天早上起來,陸嶼吃過早飯,重新變成了小狐狸,乖乖被白亦陵揣著,一起去桑弘蕊那裡賣萌。
桑弘家常年駐守幽州,但在京都也有皇上賜下的府第。白亦陵到了桑弘府外麵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一圈人圍在那裡,隻是圍觀的群眾們很安靜,人群最中心的地方卻發出了陣陣女子的歡笑聲,顯得格外清脆。
他分開人群走了進去,隻見幾名澤安衛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桑弘府的門口還站著一個粉衣服的姑娘,看起來最多不過十六七的樣子,笑嘻嘻地拍巴掌道:“小花狗,汪汪叫。我要你們學狗叫!”
她的聲音又嬌又脆,神色也天真可愛,仿佛隻是一個普通吟唱歌謠的小姑娘,但隨著這兩句話說完,地上的侍衛竟然真的爬了起來,汪汪學起了狗叫。
少女鼓掌歡呼,神色雀躍。
“這是幽州巫族的異法,類似於迷魂術一樣,被控製的人沒有自己的意識,隻會跟隨著彆人的指揮而行動。”
陸嶼從白亦陵的袖子裡鑽出來,站在他的肩膀上,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告訴他。
經他提醒,白亦陵也想起來,書中確實記載過,桑弘蕊身邊有個得力的婢女,是巫族人,擅長攝人心魂,名叫阿暖。後來被桑弘蕊送給了陸啟,幫助他套問過不少情報。現在看來,這個阿暖的本事也就罷了,倒是真把她主子的脾氣學了不少。
她控製人行動的方法由白亦陵來辨彆,感覺似乎更加類似於現代的催眠術,也稱不上是多麼神奇,他嘴唇微動,也用很低的聲音詢問陸嶼:“你能解開麼?”
好歹母親也是個神通廣大的狐仙,這事陸嶼還是辦得成的:“交給我吧。”
兩人說話的時候,阿暖已經被此起彼伏的狗叫笑的直不起腰來,又拍手道:“馬,快學馬,誰學的好,我就挑一匹騎著跑!”
隨著清脆而急促的巴掌聲,這些侍衛們紛紛趴伏在地上,似乎竟真的要聽從她的指揮,像馬一樣四肢著地而行,阿暖笑吟吟地看著。
正在這時,卻忽然有一道小小的紅影飛躥而出,閃電般地在每個人腦袋上麵拍了一下。
這些被他拍過的侍衛紛紛停住了動作,僵了片刻之後,一個個如夢方醒,紛紛嚷起來:
“咦,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這是在乾什麼呢?哎呀,渾身都是土!”
“指揮使!白指揮使!”
在法術解除的那一瞬間,阿暖隻覺得胸口像是被大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喉頭一腥,險些噴出血來,她又驚又怒,神色中帶著戒備向前看去,卻發現搞破壞的竟然是隻巴掌大小的紅毛小狐狸。
阿暖眼神一厲,想也不想地拿出一柄飛刀,向著小狐狸扔了出去。
結果她向來百發百中的飛刀沒有刺中目標,嗆啷落地,臉上反倒是一痛,已經被狐狸的爪子撓出了三道血痕。
阿暖一摸臉,滿手都是血,毀容多半是毀定了,頓時心如刀絞,怒喝道:“放肆!哪來的畜生!”
白亦陵沒理她,衝陸嶼招了招手,陸嶼跑回來跳到他的肩膀上,白亦陵問幾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侍衛:“沒受傷吧?”
見大家紛紛搖頭,他又道:“你們跑到這裡來乾什麼?”
常彥博將名單給他的時候,上麵沒有寫桑弘蕊的名字,白亦陵也並未下令讓他們來到桑弘府上詢問,就是怕出現剛才那樣的衝突,這些人應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