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金殿怒懟(1 / 2)

陸啟心中驚疑, 這種憂慮疑惑,卻又無法找到具體症結的感覺如鯁在喉,十分讓人泛堵, 雖然臉上並不表現出來, 但聲音到底是沉下去了:“你現在這副模樣, 還想合作什麼?”

白亦陵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鐐銬, 微微一笑:“身份不是我的籌碼, 是指揮使還是階下囚, 也不會影響我要做的事。我現在可以給王爺提供兩個訊息,一、陛下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二、我現在威嚇住了戴瀝, 逼迫他帶我入宮麵聖。”

陸啟倏然心驚。

他明白白亦陵的話代表著什麼,將聲音壓得幾近於無:“你的意識是,有人控製了皇上, 想謀朝篡位?”

這句話一出, 兩人的心中都有一種荒謬感。一天十二個時辰被彆人懷疑要造反, 自己也真的很想造反的臨漳王,竟然會有朝一日震驚地聽說有其他人搶在他麵前當了反賊,這件事也真是有點可笑了。

白亦陵說:“是。”

陸啟沉吟了片刻,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他用不著問白亦陵怎麼敢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

現在他手上的部分兵權已經分給了陸嶼,最大的依仗幽州王就算在這個時候揮師趕往京都, 也絕對不可能比陸嶼和鎮國公回撤的速度快, 既然整件事都不是陸啟設計的, 那麼這回他就不可能趁機再做什麼。

於是陸啟沒有想太久, 乾脆地說:“你想讓我怎麼樣?”

白亦陵道:“先進宮了解一下高歸烈的情況。如果宮中情況有變,那麼背後的主使者一定不會容許我父母和淮王殿下輕易進城,還請王爺接應。”

說白了還是讓他幫陸嶼,陸啟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眼看著不遠處的戴瀝神色焦灼,欲言又止,也實在不是耽擱的時候,他的臉色雖然難看,還是沒多說,應了一聲好。

他態度不錯,白亦陵也不介意說句好話:“王爺辦事還是這樣乾脆,讓人痛快。”

他這句話又勾起了兩人過往共事時的回憶,陸啟道:“也就你一個人能指使的動本王了,不過是仗著本王喜歡你。”

白亦陵哈哈一笑,拍了拍陸啟的肩膀,說道:“可彆這樣講,你願意與我合作,是因為這事成不了咱們一起完蛋,是為了你自己,跟我沒關係。王爺往我臉上貼金,我會受不了的。”

他收回手,招呼了戴瀝一聲,就要離開,語氣中幾分揶揄幾分認真:“總之,話我就說這些,事情你愛乾不乾,自己掂量吧。”

戴瀝不小心聽見了白亦陵這最後一句話,沒想到他衝著自己耍狠不說,麵對陸啟的時候也這樣大膽,嚇得腳步一絆,生怕陸啟發怒,衝過來將人揪住,那他們就又走不了了。

但陸啟卻沒再說什麼,隻是站在原地目送白亦陵的背影離去,目極處是殘荷微雨。

心中有隱約的恍惚,忽然想起,年少時有多少次,也是這樣將他派出去。不過當時尚有歸期,如今種種,卻隻剩前塵一夢。

白亦陵抽空回了下頭,隻見陸啟還站在原地望著自己的方向,這樣遠遠看來,他的身影顯得那樣蕭瑟,那樣淒涼,仿佛全身上下都籠著一層淡淡的黑氣。

他很滿意,係統出品的純怨氣效果還是挺好的。

隻不過就算沒有出事,此時的議事殿之內,也已經亂成了一團。

雖然剛剛從昏迷當中醒來,此時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氣色倒還算不錯,隻是下麵的一乾臣子們卻都在議論紛紛,中心內容正是關於剛剛傳來的戰報。

這也算是近日以來一個難得的好消息,淮王和鎮國公成功突圍,並聯合幽州王逼退赫赫追兵,放火燒了兩國交界之處的草場。

最後一招才是最狠的,此刻正是秋葉乾燥枯黃之際,又刮西風,大火一起就再難熄滅,一路借著風勢席卷了整片草原,赫赫的將士們為了躲避火焰,不得不反向朝著晉國軍隊一頭奔來,正好被陸嶼他們來了個圍爐,元氣大傷,重創敗退。

鎮國公等人率領著軍隊暫時駐紮下來,處理後麵的一係列事宜,淮王則帶著他封地的士兵先一步折返京都。但因為日前皇上病重,城門已關,軍隊卻被堵在了外麵。

“陛下,赫赫大皇子之死及赫赫的突然進宮都十分蹊蹺,目前流言紛亂,人心惶惶,想必其他各位同僚亦是有所體會。”

九門提督鄭皓報告了這個消息之後,率先向皇上建言道:“臣並非對淮王有所懷疑,但凡事謹慎總沒有錯處,城門不能輕易打開。臣以為應令淮王將兵馬留在城外,獨自入宮覲見。”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乍一聽起來絲毫要求也並不過分。但是在場的都是在官場上浸淫多年的人精,又如何聽不出來他這個主意當中暗藏的玄機?

鄭皓的觀點是,淮王如果沒有不臣之心,獨自進宮也不是什麼為難的要求,所以為了防止不必要的危險發生,隻讓他一個人進城的要求並不過分。但是從淮王的角度想,並不是這樣。

明明是打了勝仗凱旋而歸,他又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無緣無故的就被要求不能領著手下的人進去,隻怕是個人就會多心,淮王怎麼可能同意?結果照鄭皓的說法,不同意,就是他要造反。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其他的大臣們立刻就都亂了。不知是有意無意,這一次的召見當中各位親王都沒有在場,而他們應該如何表態,也是個問題。

聶太師首先不讚同道:“鄭都督此言差矣,淮王此行凶險,卻能夠反敗為勝,擊敗赫赫,這是莫大的功勞,將士們九死一生回來,你卻要將人拒之門外,因為一點流言生出猜忌之心,豈不是寒了大家的心麼?”

此言一出,他對麵的李丞相也道:“多此一舉,恐怕隻會給陛下與淮王父子之情造成嫌隙,這個做法不妥當。”

有反對者自然也有支持者,劉將軍卻道:“感情上的疏遠,言語溝通就可以挽回,但大軍入城不是小事,萬一釀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誰來負責?陛下,淮王手下軍隊萬萬不能進城啊!”

“好了。”大臣們一番唇槍舌劍之後,皇上終於開口,他一向偏愛淮王,論理說如果對鄭皓的話不滿,從一開始就會駁斥了,但是這麼久都沒有說話,預兆已經不好。

聶太師的心微微一提,他極力主場陸嶼帶兵進城,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隻是不好出口,正猶豫之間,皇上已經一錘定音:“諸位愛卿的意見朕已經知道了。傳旨令淮王將兵馬留在城外,自己卸劍入宮,先來見朕罷。等朕與他商談完畢,自有定奪。”

聶太師皺眉,與李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淮王的性情高傲,又向來受寵,皇上這旨意當中連一句安撫嘉獎之言都沒有,以當前的形勢,就算淮王不會心生不滿,怕是也不會貿然入宮。

顧不得想皇上為什麼會忽然態度大變,聶太師大聲道:“陛下,萬萬不可!”

傳旨的太監已經快要踏出大殿了,皇上淡淡地說:“聶愛卿,朕旨意已下,你卻還要糾纏不休,是何道理?”

“因為此刻朝中有人包藏禍心,攪弄風雲,危及社稷江山。若是淮王領兵進城,還能為陛下增添一重保障。若是僅憑流言就要心生猜忌,隻怕正合亂臣賊子的心意了!”

伴隨著這句回答,眾人紛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白亦陵正從議事殿門外走進來,說完話之後,他不緊不慢地跪地行禮:“罪臣白亦陵見過陛下。”

鄭皓一怔,而後臉色頓變,嗬斥道:“你乃戴罪之身,誰許你上殿的?”

他旁邊的大臣咳嗽了一聲,小聲說道:“鄭都督,方才大理寺上報,要將白大人押來麵君,皇上已經準了,他一直在殿外候著。”

如今他們爭執的原因都是關於淮王的流言,白亦陵也算當中的關鍵人物,已經有數位大臣提議要仔細審問他其中內情,因此才允許他上殿,卻沒想到還惹出麻煩來了。

如今人都來了,話也說了,總不能再讓他出去,皇上冷冷地說道:“你起來吧。”

白亦陵謝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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