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看誰本領強(1 / 2)

“行了小妹,你也彆嘴硬了, 要不是凡事爭先, 你現在能找了那麼一家子?”

說話間, 盛知從外麵走了進來, 點著盛櫟,對在場的其他人說道:“我都把話套出來了。周高懷的父母從小就偏心長子,家裡的粗活重活都是讓他乾。後來是妹夫自己在村裡的私塾外麵聽人講課,教書先生看著他可憐又有靈氣, 才願意讓他跟著一起學。”

陸茉道:“還有這事?”

“可不是嘛,我跟他們家親戚扯了很久的閒話才問出來的。”

盛知一攤手:“結果呢,他爹娘隻以為他讀書是不想乾活找借口, 當初為了妹夫來京都趕考, 兩邊還狠狠鬨了一場, 最後連路費都是他自己掙的。這倒也就罷了,偏心的爹娘哪裡都有,就好比我在咱家裡也是處處受氣,看人臉色, 隻不過我這個人性情和善……哎呀娘, 彆動手!”

他笑著敏捷一側身, 躲過了陸茉的襲擊, 繼續道:“關鍵是, 周高懷這個人太心軟了, 這樣的爹娘, 他要是能狠下心來決裂, 現在什麼麻煩都沒有,偏生他還孝順,還不忍心,那麼後果可想而知。小妹啊小妹,你的公公婆婆現在是連咱們家都惦記上了,一心一意想貼補他們的大兒子呐!”

盛櫟一時也沒了話說,頓了頓才道:“他們確實跟我提過,但我沒答應。我自然不會讓周家人來咱們家這邊添麻煩的。”

白亦陵忍不住把話接了過去:“那樣的話,首先你會讓周家人對你不滿,縱然你身份高,縱然他們可恨,那也是你已經選好了的婆家。其次他們長著嘴,你不說,一會吃飯的時候,他們也未必沒膽子說。”

既然都能琢磨到要過來住了,說明在周家人的認知當中,成了親家就不需要把彼此分的太清楚。大概在他們想來,盛家門第顯赫,有權有錢,那就理應幫扶窮親戚——雖然這門窮親戚,真是讓人不想認。

盛知道:“小弟說的沒錯。當然,咱們完全可以拒絕,但是妹夫的麵子,小妹的處境,又不能不顧——那畢竟是她的婆家啊。”

不管怎麼說,當初盛櫟死活要嫁,婚後她跟周高懷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確實不錯,總不能因為親戚不大靠譜,便讓夫妻兩人剛成親就和離。日子要過下去,麵子不能一點不留。

陸茉想了想,說道:“這樣,阿瑩,你去後麵說一聲,咱們把宴席改到楓花台去吧。”

聶瑩一怔,問道:“那麼隆重?”

旁邊的白亦陵和盛知已經一起笑了出來。

聶瑩一看他們兩兄弟笑了,轉念一想,頓時也明白了陸茉的意思,不由也是失笑,搖頭道:“那希望這個法子管用吧。”

他們這邊說著話,周父周母也已經被盛家的富貴晃花了眼,周母找了個空子,悄悄把周高懷拽到一邊,低聲問道:“同樣都是在朝廷裡麵當官的,咋他們家這麼有錢,你是不是掙了銀子都悄悄給你媳婦了,故意瞞著我們?”

周高懷無奈道:“娘,那怎麼可能,你彆想那麼多。”

他也明白,在周母的心目中,大概也分不清楚什麼國公、侍郎、指揮使之間的區彆,隻知道反正都是當官的,那就差不多。於是隻說道:“這裡是公主住的地方,皇上的姑姑,兒子的官職小,跟人家的富貴是比不了的。”

周母道:“那公主現在也是咱的親家了,她家的富貴,咱也有份。一會你能不能說說,出去的時候,給你大哥裝上點東西?從人家手指縫裡漏出來一點,都夠咱們用的了!”

她張嘴閉嘴都想著長子,也不管小兒子是不是會為難,在嶽丈和大舅子們麵前又該如何自處,周高懷不高興又反駁不得,抿著嘴沒說話。

周母的臉沉了下來:“哪有你這樣當人兄弟的?自己來了京都享福,把爹娘哥哥扔在鄉下受苦。現在受了媳婦攛掇,更了不得了,連這點小事都不想管了。你是這家的女婿,要點東西怎麼了?他們家又不缺!”

周高懷沒有反駁母親訓斥自己的話,隻是低聲說道:“跟櫟娘沒關係,我自己開不了這個口,您彆說了。”

他說完之後,徑直走了,周母沒法子,也隻能恨恨一跺腳,跟了上去。

周家的人一路前往開宴的地方,腳下踩的是白玉地板,屋頂上黃色的琉璃瓦流光溢彩,四麵的柱子上全部以金粉與蘇墨勾勒出美麗的圖畫,一眼望去有如仙境。美麗的侍女端著托盤來來往往,優雅嫻靜,行動之間又不會發出半點聲響,身材魁梧的侍衛們悄然而立,麵容肅穆。

這樣的排場,幾乎讓周家的人完全昏了頭,周母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整個人說不出的局促,不時扯扯衣角,理理頭發,簡直覺得連手腳都沒有地方放了。

陸茉要的也是這個效果,希望用這種方式使周家人意識到雙方的差距,收斂一些,大家也不至於再一次在這種場合鬨出不愉快。彆的都不重要,關鍵是那會讓盛櫟和周高懷的麵子上實在不好看。

周家人的心裡確實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或者說,這種衝擊不是從現在才有的。自從進了盛家之後,他們就見到了自己這輩子連做夢都想象不到的榮華富貴,而且當每次覺得那就是極致了,就會又見識到新的盛大場麵。

周父和周母忍不住互相看了看,同時想到了小兒子過去在家中沉默寡言的樣子,當時誰也想不到,他能這麼出息,找了門這樣的親事。

想想他們當爹娘的這些年過那些日子,那簡直就是白活了。周父周母確實受到了震懾,但他們的心也一下子熱了起來。

這些東西、這些富貴,對於他們來說也不能算是遙不可及的,這裡可是他們的親家啊!

周母這樣想著,席上的時候也好幾次吞吞吐吐,說著自己家裡窮困,又說供周高懷讀書不容易,兩人同樣是兄弟,周高明卻過的辛苦,一心一意把話題向著讓盛家人幫扶周高明上麵帶。

周圍的人卻好像都沒聽見一樣,總能把話題給她岔開,周高明急的向周母連連使眼色,周母也著急了,頭腦一熱,乾脆陪著笑臉直說道:“公主,您聽聽這些個事,我家老大也是可憐,如今日子不好過,我們窮家薄業的,也沒本事,隻好厚著臉皮來這裡求一求,看看能不能給他謀個一官半職的……”

她的話說出來之後,席上有片刻的沉默,周高懷窘迫的不行,也顧不得禮儀了,連忙說道:“我娘這是說笑呢!”

他這樣一說,周父也不高興了,皺了皺眉頭說道:“誰會拿這種事說笑,你娘在衝你嶽父嶽母說話,你一個小輩,插什麼嘴?”

盛冕聽他這麼說,便淡淡一笑,說道:“我這裡也謀不來官職。”

他頗有涵養,為人又素來和氣,在周父的心中就是個類似好好先生一般的人,實在沒想到盛冕拒絕的這樣痛快,一時愣住,心中不悅起來。

隻是這不高興是不高興,在這樣的威儀和排場之下,他也不敢發作,隻好忍氣笑笑,涎著臉說道:“也不用太大的官。國公爺,您看,咱們都是親戚了,我家這小子要是灰頭土臉的,也給您家跌麵子不是——”

他說到這裡,盛櫟突然那邊“啪”地一聲將筷子摔在桌上,白亦陵看的挺清楚,那是周母在下麵一直猛扯她的袖子,想讓她說話。

白亦陵在心裡歎了口氣,打破僵局說道:“北巡檢司那邊缺個門房,雖然不是官差,但十分清閒,薪酬也不算低,若是周大哥不介意,倒是可以過去。”

要是按照白亦陵自己的脾氣,自然不會給他們這個臉麵。現在也是看著周高懷和盛櫟是在為難,覺得這麼較勁沒意思,才願意開口打這個圓場。

周高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周母卻很不滿意,她可不知道宰相門前七品官,身在北巡檢司,就算隻是一個門房,對於周高懷這樣的人來說,也是求都求不來的了,隻覺得白亦陵故意埋汰人,讓她兒子看大門。

她咂了咂嘴,端著笑臉說道:“這個……是不是有點……”

她一邊說一邊朝著白亦陵看去,這一下卻猛地將後麵的話給忘了。

自打來到盛家之後,周母的眼睛就不夠用了,周圍都是金銀錦繡,俊男美女,她看來看去的,一時也瞧花了眼。白亦陵開始不在前麵陪客,開席之後也沒再說過話,因此周母並未仔細打量過盛家這個最小的兒子是什麼模樣。

此時一看,隻見他相貌華美,眉目風流,僅僅穿了件簡單的劍袖灑金長袍坐在那裡,卻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就好像天上的神仙一般,是生平從未見過的俊秀人物。

周母一時覺得自己連頭都暈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她這樣盯著白亦陵移不開眼的樣子太過失禮,盛知打岔,給白亦陵夾了一顆鵪鶉蛋,胳膊舉起,有意無意擋住了周母的視線。

他說道:“小弟,多吃點,這是因為你要回來,娘特意讓莊子裡提前挑新鮮的撿出來,一送進府裡立刻就下鍋了。”

聶瑩也在旁邊微微笑著介紹道:“因為這不是普通的鵪鶉蛋。下蛋的鵪鶉都是用人參、紅棗等珍貴藥材喂養長大的。生下來之後,蛋殼是金色,裡麵的蛋清就像白玉一樣,吃起來味道獨特,而且強身健體,因此叫做‘金裹玉’。”

周家的小孫子周曄聽見了,立刻大吵大鬨地喊著要吃,他是周高明的獨子,今年隻有七歲,大人們自然不會和這麼個孩子爭一口吃的,於是在周曄的吵嚷下,整個盤子都被端了過去。

如此一來,席上說起了彆的話題,倒也把周父周母的話給掐斷了。

周母吃著飯,眼睛卻總也不老實,骨碌碌轉著眼珠子往白亦陵的臉上看,過了一會忍不住了,看了看白亦陵的臉色,說道:“小舅子還沒成親吧?我倒是認識幾個姑娘,在我們那裡也是出了名的美貌……”

盛知笑著打斷她:“老夫人,不好意思啊,我小弟一年之前就跟皇上結契了。你說話要小心,一個不慎那可是砍腦袋的事啊!”

周母大吃一驚,席上不知道是誰的筷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又不知道是誰輕聲而震驚地說了一句“我的乖乖”。

就算是官職的大小分不清,皇上兩個字他們還是知道的,周母驚呆了,她中風一樣地顫抖著嘴唇,喃喃說道:“皇上啊……”

這可太嚇人了,她簡直都要不能呼吸了,這家是從什麼天上掉下來的神仙,簡直一個比一個要厲害,偏偏跟她那個兒子扯上了關係。周母覺得自己的仿佛輕飄飄地飛到了雲端,一會想的是殺頭丟命,一會想的又是潑天的富貴。

她心裡的想法雖然沒說出來,但是盯著白亦陵的眼睛幾乎放光,好像看金娃娃一樣,周圍誰也不會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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