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家的人氣不過,上門找桑弘側妃理論,可是講理講不通,打又打不過幽州王府出來的侍衛,因此敗退而回。
連臨漳王都管不了呢!畢竟桑弘側妃雖然是側妃,可是家世不凡,手下還有軍中出來的護衛可以調派。
兩名女子幾次鬨到禦前,最後是皇上專門給丘小姐配了一隊侍衛,這才沒讓她被桑弘側妃給打死……”
桑弘蕊居然彪悍至此,恐怕就連陸嶼最終賜婚的時候都是沒想到的。事情鬨成這樣,倒也不能說是因為丘珍的過門,大約憑著桑弘蕊的性格,無論陸啟娶哪個人當正妃壓在她的頭上,她都要這樣大鬨起來。
暗黑女主的性格,惡毒女配的命,搭配在一起,實在讓人招架不住——尤其是對於如今已經沒有了主角光環的陸啟來說。
陸啟剛剛折返京都,坐在轎子裡,就是一路上聽著人們的議論回到府上的,心中的怒意都幾乎要從胸腔之中沸騰出來了。
這幫刁民膽大包天,居然敢在街頭將他的私事當成笑話一般議論,也可見桑弘蕊鬨的有多誇張。像他們這等身份的人,隻有自己不要臉,百姓們才敢輕視。
他現在完全可以令人將那些人抓起來,好好收拾一下這股風氣,但是陸啟沒有這樣做。他心裡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隻覺得自己這半生實在可笑。
以前要清淨有清淨,要富貴有富貴,他每天都覺得不舒服、不甘心。現在那些陪伴的人也好,舒適的生活也好,都不見了,他又開始懷念過去的日子。
前一陣陸啟一直渾渾噩噩,什麼事情都猶豫拖遝,就是突然不明白,自己追逐的那些東西是否真的有意義——因為在這個過程當中,他沒有得到,先失去了很多。
可是他又想明白了,就算現在收手,白亦陵能回來嗎?桑弘蕊能滾蛋嗎?顯然都已經晚了。
其實他隻是在一開始思考過是否可以娶桑弘蕊為妻,以得到幽州王的支持。但後來見識到這女人的性情,再加上意識到自己對於白亦陵的感情,陸啟已經不大想這樣做了,誰知道又會陰差陽錯發生了高歸烈那件事,讓他不得不娶,還把部分兵權交到了陸嶼手裡。
轎子停下,陸啟陰沉著臉進門,一進去便見到王府的院子裡滿地狼藉,他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一下子冒了出來,冷聲道:“連個院子都收拾不乾淨,難道王府裡的人都死光了嗎?”
他本來就是這樣一說,結果罵完了之後,竟然還真的半晌都沒人上來迎接請罪,倒是府裡麵的一側隱隱傳來哭聲。陸啟皺了眉,大步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眼看管家才帶著一眾下人匆匆迎了出來,陸啟抬腳就踹,怒聲道:“剛才滾哪去了?”
管家也不敢躲,就勢跪下,哭的抬不起頭來:“王爺,王妃因為小產那件事,現在傷心的不得了,說要跳井呢,您快過去看看吧!”
陸啟在路上已經得知了消息,當下深吸了一口氣,大步進門,隻見丘珍正坐在床上嚎啕大哭,周圍幾個嬤嬤又哄又勸。
見到陸啟進來之後,紛紛讓開,丘珍不顧身體虛弱,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
她哭著說道:“王爺,咱們的孩子沒了,都是妾身不好!我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沒能好生小心在意,沒臉見您了,請王爺責罰!”
同樣是哭鬨,丘珍的哭鬨可比桑弘蕊要高明的多了,口口聲聲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彆的一個字都不提。隻是現在陸啟心中正煩著,懶得管她們各自之間那些小伎倆,拍了拍丘珍的肩膀說道:“且彆哭了,這事本王自然會為你做主。你歇歇吧。”
他轉身衝著幾個嬤嬤們冷喝道:“王妃為什麼會小產,說清楚!若是有一個字欺瞞,本王就把你們都拖出去打死!”
其實她們要說的話陸啟就算是猜也能猜出來,無非是桑弘蕊和丘珍又因為什麼事發生了口角,丘珍擅長的是笑裡藏刀地擠兌人,桑弘蕊則是怒氣上頭立刻就會不管不顧動手的那一種,一來二去地推搡幾下,丘珍又不知道自己懷孕,當然容易發生危險。
她剛才衝著陸啟哭訴的時候,還刻意將右臉半側過來,那上麵的巴掌印清清楚楚的。
陸啟不想責怪她什麼,耍心眼也是為了自保,無可厚非,彆說是丘珍,桑弘蕊再這樣下去,連他都想跳井了。無論是陸嶼還是他,都有自己的考量才不願意讓桑弘蕊成為臨漳王正妃,但現在看來,這女人仗著家世,隻要膽子大,就算是個侍妾,她都能把她自個當成太後。
陸啟安慰了丘珍兩句,轉身去了桑弘蕊那一頭。他前腳剛剛出去,後頭丘珍的就收住了淚,蒼白著臉吩咐自己的親信:“你給我出去盯著,我倒要看看那個賤人怎麼遭報應!”
陸啟踏進桑弘蕊那邊的院門時,本來以為也會看見一片混亂狼藉的場麵,結果沒想到的是,整個院子收拾的乾乾淨淨,桑弘蕊穿了一身素淨的衣服,臉上不施脂粉,迎著他出來,開口就說道:“王爺,你是從王妃那裡過來的嗎?”
陸啟似笑非笑:“我從哪過來,難道你剛才沒派人打聽?”
桑弘蕊道:“我知道你對我不滿,我一向跟王妃不和,她小產了,王爺懷疑我也是難怪。但當時我是真的沒有碰著她半點,結果她一下子就自己坐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給絆著了,唉,隻是可憐了那個孩子。”
她難得的態度溫順,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陸啟的神色,卻發現自己的丈夫並不表態,隻是似聽非聽地站在那裡,不由感覺有些不安,碰了碰他,小聲道:“王爺?”
陸啟笑了笑,淡淡道:“你知不知,你一心虛的時候,脾氣就特彆的好。”
桑弘蕊強笑道:“王爺這是什麼意思,你不信我說的話啊。”
陸啟歎息道:“我不知道王妃有了身孕的事情,若是早些知道,我一定要小心防範,不讓你有半點機會靠近她,因為我知道,你早晚會動手。”
他嗤笑了一聲:“像你這樣的女人,自己生不出來,又怎麼能允許彆人生呢?不過也幸虧了,本王想想你生出來的孩子會是個什麼模樣,就覺得不寒而栗。”
他是如此心平氣和,但是每個字眼都那麼的惡毒,桑弘蕊簡直不敢置信:“我不能生?我不能生還不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碰我!你無恥!”
陸嶼道:“我無恥?哼,我也覺得你很無恥,你覺得自己當不成正妃委屈,可著勁地在我這府上鬨,怎麼就不想想你為什麼當不成正妃?我能讓一個婚前失貞的女人進府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覺得自個惡心,我還嫌丟人呢。”
他怎麼能把話說的這樣傷人!桑弘蕊隻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疼的好像要裂開一樣,這讓她連脾氣都發不出來,看著陸啟臉上的笑意,心頭一陣陣發冷。
她眼底都是憤恨,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現在終於露出真麵目了!你一邊嫌棄我還一邊娶了我,無非就是為了拉攏我爹!我呸,彆做美夢了!我今天就是要在你府裡麵作威作福,不但要弄掉那個賤女人的孩子,我連她都一塊弄死,看誰能把我怎麼樣!”
陸啟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桑弘蕊胡亂打他,尖叫道:“彆碰我!彆碰我!”
心上的傷疤被赤/裸/裸地揭開,最起碼在這一刻,桑弘蕊都要恨死陸啟了。她口不擇言,也想用最惡毒的方式傷害對方:“你不待我好,自己也彆想消停,還琢磨著把你那個眼珠子一樣的心上人弄到手呢吧?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把白亦陵一刀一刀地給剮了,我要把他那張臉皮給剝下來,看你對著那張臉,還會不會神魂顛倒——啊!”
陸啟突然一用力,她覺得自己的手腕都好像要被攥折了一樣,不由尖叫起來,緊接著整個人又被死拉硬拽地拖進房裡,房門被陸啟一腳踹上。
桑弘蕊聽著外麵也沒了動靜,不知道是下人們害怕退開了,還是被陸啟的侍衛給攔走了,她被重重扔在床上,手腕疼的要命,看著陸啟近乎猙獰的臉色,有點害怕了。
“你要乾什麼?”
陸啟冷笑道:“都發狠要剝人家臉皮了,還知道害怕嗎?行,我知道你鬨來鬨去的想要什麼,給你不就得了。”
桑弘蕊嚇得直往床裡縮,陸啟則直接按住她,伸手就把她胸口的衣服給撕開了,桑弘蕊拚命掙紮,想要大叫,嘴卻被對方用力捂住,差點悶死。
陸啟不碰她,這確實是她所怨憤的地方,擔卻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對方的動作粗暴又敷衍,桑弘蕊覺得身上疼的要命,當陸啟從她身上下來的時候,她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陸啟的手上沾了點血,直接抹在了桑弘蕊的臉上,淡淡地說:“這樣算是如你的意了?”
桑弘蕊掙紮著想給他一個耳光,卻被陸啟一把揪住翻過來,狠狠給了她臀部兩巴掌,桑弘蕊疼的喊出聲來,抽泣道:“你簡直不是人,你不是嫌我臟嗎……”
很微妙的,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心裡又升起一絲極細微的期待。不管陸啟用了什麼樣的方式,她是對方名正言順的側妃,兩個人之間發生關係也是正常的。那麼等他消了氣,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一個緩和關係的良好開端?
或許桑弘蕊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懷揣著這種念頭,所以問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嬌嗔。
陸啟輕描淡寫地說:“窯子我也逛過,比起裡麵的姑娘,你倒也不差。”
桑弘蕊臉色一緊,陸啟已經站起來,整理好衣服,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要你記住了,我不是奈何不了你,我是懶得理你!你要是自己想找罪受,我還能哄著勸著讓你不要這樣不成?”
他這話說罷,不再多言,理了理衣服,轉身施施然向著外麵走去。
桑弘蕊這個女人,他也算是受夠了,特彆是她後來的那番話,更是與陸啟的噩夢不謀而合,這讓陸啟愈發覺的此人留不得。
但他已經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卻不能吃這個啞巴虧,就算要治桑弘蕊,也不能讓彆人抓住把柄。
桑弘蕊和陸啟之間進展到了什麼關係,又是如何相互禍害的,外人不得而知,也想象不到。倒是臨漳王妃小產的事情很快就被上奏了,禦史彈劾臨漳王側妃“行為悖亂,霸道無德”,又彈劾臨漳王“內幃不修”。
但這些彈劾的折子沒能及時被皇帝陛下看見,第二天早朝過後,他再次變成了漂亮的小狐狸,陪著心上人離開皇宮,一起溜達到了街上。
陸嶼道:“去找賀子成?”
白亦陵道:“是啊,對他有點好奇。雖然沒見過麵,但是一個大家公認的紈絝子弟,竟然能成為貢生參加會試,難道不是很有趣嗎?”
陸嶼不是滋味咂了咂嘴:“那我呢?我又會變人又會變狐狸,還能當皇上,難道不是更有趣嗎?”
白亦陵笑了笑:“那當然了,所以我天天玩你啊。還帶著你到處顯擺,給彆人摸摸,哎呀,養起來真是太有意思了。”
陸嶼:“……”
他嚴肅地說:“大膽,竟敢調戲一國之君。”
白亦陵摸了摸他蓬鬆的尾巴:“所以呢?”
陸嶼:“……罰、罰一國之君晚上回去給大人暖床。”
為了不讓京都進一步出現“狐狸會說人話”的流言,兩人的聲音都很低,陸嶼這麼一說,白亦陵頓時想起了昨天在浴池裡的事,嗔了他一眼,見到他毛茸茸慫嘰嘰的小模樣,自己卻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展顏,宛如晶瑩冰雪瞬間消融在三月暖陽之中,說不出的耀眼,引得近處的幾個行人駐足打量,好在這時兩人已經到了魚龍混雜的城西門外,認識白亦陵的人不多。
白亦陵笑過之後又道:“不鬨了。跟一國之君商量下,能不能變成人之後自己走路,我今天穿錯了衣裳,咱們倆這樣實在是……”
他出門的時候沒多想,隨便換了件緋綠色的胡衣,還是陸茉親自選了料子給白亦陵裁的,襯的整個人容姿皎潔,玉樹臨風,可惜配上陸嶼這隻火一樣的紅狐狸,未免就有點太紮眼了。
陸嶼這才反應過來,剛要說讓白亦陵找個沒人的地方,兩人的前方就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其間還夾雜著幾聲懊惱的怪叫。
白亦陵抬頭向著叫聲傳來的方向望去,說道:“等一下,咱們先去那邊看看。”
他先前派人查過了,說是賀子成正在這裡鬥雞,白亦陵跟三教九流的人沒少打交道,聽這喊聲就知道前麵肯定有個鬥雞場。
賀子成也算是個人才,都這種時候了,他不可能沒有收到眾人在禮部門前因為自己鬨事的消息,結果居然還有心情玩樂,不是太傻,就是太精,白亦陵還真想早點見一見這個人。
當下陸嶼也就沒有恢複人身,直接被白亦陵帶到了鬥雞場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