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亮劍(1 / 2)

修真-師姐的劍 吃書蟲子 10187 字 11個月前

在花紹棠對邢銘說:“我死了以後,你才是昆侖掌門”時,楊夕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修真中人,壽命悠長,卻比凡人更忌諱一個“死”字。大約是有了不死的可能,於是便千方百計的抓住這美好生活,不肯離世。

如果是天劫沒渡過,不小心被天道劈了個魂飛魄散、永不超生,要叫“殉道”。

如果是修為無法進階,壽元耗儘,天人五衰而亡,要叫“坐化”。

如果是與人鬥法,技不如人,被人一刀捅過來丟了小命,要叫“兵解”。

即便是山洪暴發淹沒氣兒了,屋子著火燒冒煙了,哪怕走在路上飛過來一板磚拍扁了腦袋,這種非人為的橫禍,都要說“罹難”。

隻有一種死法,會被修士稱作“死”。便是修煉不當走火入魔,或者功法本身特性自爆、自燃或自耗壽命而亡。

這都是修真者特有的“自殺”法兒,這些死法是很恥辱的,在正統修士的概念裡,這都是不作不死,一作必死,活活把自己給作死的。其恥辱的程度,不亞於凡人中嗑多了不倒丸,死在女人肚皮上——都是想發揮自己的天賦,卻本事不夠,走歪門邪道,把自己作死還被人發現了。

所以當楊夕問白允浪“是不是昆侖掌門一定會死”的時候,白允浪沉默了許久,不知如何回答。

楊夕於是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其實,如今的世界,仙凡混居,大家“死”來“死”去的不少修士已經不忌口了,就是程家的少爺小姐們,那也是凡人裡打滾沒什麼修士素養的。所以在聽到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奈何楊夕跟著老道士混過一段日子,那老雜毛是地地道道的“仙靈宮”弟子,大門派嫡傳。正統修士該會的法術一樣不會,正統修士該有的臭毛病倒是一個不少。

所以楊夕深知,這些底蘊深厚的門派中,修仙界的古禮古法,那是一點都不敢怠慢的。修行時一句話說錯,輕的是思過崖麵壁一年,重的直接逐出山門都有。更何況,以這妖修修行緩慢,花紹棠能修成昆侖掌門,隻怕有幾萬年修為在身。他學說話的年歲,隻怕仙凡相融還沒開始呢。

所以他說死,十有八九真的是那個“死”——走火入魔、自燃自爆——總之是不得好死且自己作死的。

不過明知楊夕這個外人在場,卻也不肯避諱,非要有一說一,這花掌門也當真是個王八脾性。

楊夕盯著白允浪,表情有點微妙:“為什麼?”

不是說一派掌門不能修煉透支自身的功法作死,事實上很多小門派裡,為了提升實力,爭搶掌門之位而作死者比比皆是。

但如果說有一個門派,必須作死才能當掌門……楊夕雖然邏輯不十分強項,也覺得這太奇怪了。

白允浪這一次答得很快,他溫聲道:“此事關係昆侖生死,即便門內,也隻有掌門和繼承人知曉,其他弟子都是一概不知的。若你也有參加掌門試煉的一天,自然就知道了。”

楊夕眉毛一皺,“門內隻有掌門和繼承人知道?”

白允浪道:“是。”

楊夕搖頭:“那不對,還有試煉失敗的‘前繼承人’們呢?”

白允浪露出個苦笑:“全都逐出山門了。”

楊夕不動聲色站著。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白允浪不肯說,殘劍邢銘心眼太多,掌門是個活炮仗,回頭下山的時候,去外麵巴拉巴拉有沒其他被逐出門的大嘴巴昆侖。

忽然,楊夕雙膝跪下地來,“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道:“徒兒剛剛多有冒犯,還望師父寬恕。實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五代昆侖數百任守墓人苦心孤詣,楊夕不敢有一點疏忽。”

白允浪先是一愣,全沒計較楊夕的無禮逼問,神情中竟有三分誠懇的規勸之意:“如今我軟弱狼狽至此,你都見過了,若想改投他人座下,我也能理解的。你也不用擔心旁人閒語……須知我乃昆侖棄徒,入我門下,將來行走修真界,身份上就先低人一等。”

楊夕直接道:“師父除了性子像麵瓜,其他都挺好的。”

白允浪一噎,躊躇片刻,道:“那你覺得六代昆侖……”

“除了掌門非死不可,其他也都挺好的。”楊夕撓撓腦袋,燦爛一笑,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這世上沒有因為一個缺點就否定人全家的道理,師父你說對不?”

白允浪無奈一笑,這孩子,主意到是正的很……

昆侖山上,銀龍嘯天。

山門劍修,但凡不在值者,紛紛從各處禦劍升空,飛向主峰,響應掌門閉關百年後的第一次召見。連山下組織入門考核的考官們,也一下子少了三成。

龍吟響徹天際之時,鄧遠之剛剛結束今日的考試。

“元神投影呐……”鄧遠之站在“悟”殿門外的台階上,一臉鄭重的仰視著天上張牙舞爪的銀色巨龍,帶著三分向往神色。

“不過一條普通毒蛇,竟能把元神修成四爪銀龍的模樣,昆侖花紹棠,當真是個人物。”

“喲,鄧光腚兒,你才真是個人物呢~悟殿三百年來唯一的滿分兒,還敢出題跟考官叫板!昆侖藏經閣長老哭著喊著收你為徒,外邊兒可都傳瘋了!”

鄧遠之一回頭,隻見景中秀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身後,一身珠光寶氣的模樣,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暴發戶。

青鋒站在景中秀身後,一臉單純,十分崇拜,看著鄧遠之的模樣隻差撲上來抱大腿而已。悟殿,那可是悟殿呐!專考筆試,修真界各種偏門知識,上到星辰排布,下到百草單方,中間還有修真界八百萬年的八卦野史。青鋒少年努力了一個月,最高隻考到三十分兒……他一定就是小王爺常說的“學霸”!

景中秀搭上鄧遠之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試探的問道:“光腚兒,說說,你奪舍之前到底是哪家哪派的大能?仙靈宮的?離幻天的?總不能是經世門的吧?”

鄧遠之不給麵子的從景中秀胳膊底下閃出來,皮裡陽秋的一笑:“小王爺,怎的,今日不用在‘識’殿裡挨操了?莫非那宗澤考官終於玩膩了你?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為他對你是真愛。”

景中秀頓時臉色漆黑。

如今六殿門前所有考生都知道,“宗澤”二字就是這位與昆侖淵源不淺的景小王爺身上,活生生的一片“逆鱗”。

昆侖開山至今,有一個多月。景小王爺被那“識”殿殿主——宗澤——調理,也有一個多月。至今沒參加過第二門考試。

誠然,昆侖考試的時限有一年,花一個月考一門嚴格來說並不算長。但那是對於普通考生來說的。普通修士,一生能有機會進昆侖學習,哪怕隻是一個記名弟子,也是莫大機緣,心滿意足了。而對於那些或天賦異稟,或背景深厚的考生來說,“入門”隻是勢在必得的一個過程,拿出點一鳴驚人的東西,得到昆侖高層的青眼,獲得重點培養,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對於這一點,這些“天才”以及“子弟”們都是心知肚明的。

開山一月,昆侖山腳就已經有人在編寫《昆侖考生風雲榜》這東西了。其中內容一天一換,排名也時常更替,可見天之驕子們的競爭也是很激烈的。頭腦簡單點的,如青鋒,一個月前就因為“百年一遇的暗係單靈根,且靈根粗壯如桶”上了風雲榜。心思細密點的,像鄧遠之,也在一個月後“有選擇的”爆出了自己的優勢。明日的風雲榜,必然有鄧遠之的一席之地。就連程十九,也在數天前因為“精通一百三十七套劍法”,在風雲榜上小露了一下臉。

而景小王爺,一個月來卻是接連在風雲榜的正刊上默默無聞,八卦版上頻頻露臉,雖然景中秀並不十分喜歡出風頭,依然時常覺得“人生寂寞如雪”……

以景中秀的家世背景,自然也是有備而來的,可是那“宗澤”根本不讓他去參加彆的考試啊魂淡!

景中秀木著臉道:“那宗澤雖然是識殿殿主,卻也是戰部劍修,剛才天上‘四爪銀龍’一出,扔下滿殿考生就跑了。若我估計得不錯,現在昆侖六殿裡,怕是一個劍修都沒剩下。”

青鋒一愣,插言道:“誌殿的考官全是劍修,剛剛銀龍嘯天之後,誌殿直接就閉殿了,說是今天不考試。”

景、鄧二人各自看了他一眼。

青鋒有點不好意思的道:“那個……誌殿的紀錄前天又被人破了,我也想去破一個看看。”

景中秀滿臉無奈,鄧遠之滿臉無語。

誌殿現在一群刷分狂人,天天來回破紀錄玩兒,弄得真正有考試的人排很久的隊也進不去。沒想到青鋒也加入了令人“唾棄”的行列……

鄧遠之往“骨”殿的方向掃了一掃。看見“骨”殿門口那烏烏泱泱的一大片“拉客”……哦不,是“招收徒弟”的客座長老,的確是少了許多。

“有件事,小王爺也許有興趣。”鄧遠之瞟了景中秀一眼,慢吞吞道,“在下這雙耳朵,小王爺是知道的。今早晨練時,在下無意中聽見了昆侖山門之外莫名多了不少腳步聲。……在下一時好奇,仗著神識還算不弱,便放出了神識查探,結果……”

鄧遠之沒往下說,景中秀直接補上了他的話,並且聲音難得的小。“結果發現,昆侖山外已經圍滿了修士,並且不太友善,可是?”景中秀見鄧遠之點頭,道:“我正是為這事兒來找你的,我發現了一個聽八卦的好地方,想借你順風耳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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