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祚看著隻有自己大腿高的小蘿莉,有些無語模樣:“……”
楊夕:“?”
連天祚指了指自己袖口上的“甲”字:“甲組黑字,專門抓捕窮凶極惡之徒。”
窮凶極惡的“小矮子”楊夕:“嗯……然後呢?”
這廝大概從沒意識到自己外形和性格上的反差,常常令人覺得槽點過多,無從吐起。
刑堂料理人的手段十分特彆,不打不罵,就給你關起來。而且就在你犯事兒的地方附近,就地畫上一個圈。
楊夕老實走進圈兒裡,那身材高大的行刑手雙手捏了一個法訣,在地上一拍。
圓圈周圍升起二十道一人多高的碧綠光柱,光柱頂端兩兩相連,恰似一個囚籠。
連天祚垂頭看著楊夕,還是那無甚表情的模樣。
忽然伸出手,把那光柱拍扁了半截。
楊夕:“!!”這是歧視!
連天祚想了想,對著空氣做了個招手的動作。不知從哪裡抓出一隻渾身發抖的綠色草精,拋給楊夕。
“【畫地為牢】六個時辰後自行解開,期間無法使用靈力。夜裡怕黑,可以玩它。”
草精淚流滿麵。
連天祚自覺功德圓滿,拍拍手,抬腿走了。
留下楊夕滿臉疑惑:先不說黑有什麼好怕,單是這一身褶子的東西到底哪裡好玩了?
一場小小風波,很快過去。看懲罰力度便知,昆侖修士,常年見血,隻要不出人命,從來不當個大事兒。不過是刷刷臉皮,讓人明白對錯,知道羞恥。
是以眾人都沒注意,地上那受傷的無賴被抬走時,雙眼直勾勾盯著楊夕手裡的“夜行”,那神色甚至不是單純的憤恨。而是一種……近似於沙場武將,見到敵國公主時的表情……
楊夕最終沒能吃到飯堂裡香噴噴的大鍋飯。而是默默餓著聞了一晚上的香味兒,然後聽每一個路過的人問:“這麼小的丫頭,乾什麼了被關在這示眾?是因為挑食麼?”
楊夕:——凸!
“昆侖書院”完全是按照凡間小鎮來管理,夜間非但沒有彆家門派的燈火通明,竟然要宵禁。
楊夕疲累一天,在寂靜無人的飯堂門口,饑腸轆轆的睡去了。
深夜。
楊夕聽到一陣詭異的“咯咯”聲。她從小獨睡,素來淺眠。一聽這磨骨般的聲音,噌的一下從睡夢中坐起。
“誰?”
【畫地為牢】的光柱泛著幽幽的綠光,一隻蒼白的手正從兩根光柱的間隙中縮回去。掌心似有燙傷的焦黑痕跡。
那隻皺巴巴的膽小草精,兩眼驚恐的看著那手的方向,本就大的出奇的眼睛,幾乎從眼眶裡瞪突出來。拚命的捂著嘴,卻還是不停發出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楊夕處在光亮的中心,是以看不清暗處的人,隻看到外麵似乎是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影子。楊夕這小畜生,一輩子的不聰明,卻常常有野獸樣的驚人直覺。
“仇陌?”
沒有回應。
楊夕跳起來撲向欄杆,一把摘掉了眼罩。企圖用左眼的離火眸看得更清楚一些。壓低了聲音,連珠炮似的問道:
“仇陌?是不是你?你出什麼事兒了?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和蘭夫人攪到一塊兒的?你跟程十三是敵是友?程家滅門那事兒……是不是有你一份兒?”
說到後來,越來越慢,終於在頓了一下之後,慢慢的說出了自己一直不敢深想的,隱藏在心底的猜測。
那猜測太過可怕,以至於她在確定真相之前,不敢跟任何人商量,既不能跟昆侖的長輩說,也不能跟程家人說。一不小心,那來自地獄的名為仇恨的火,就會燒死她在意的人,或者……她更在意的人。
離魂的那天,她附身程十三的軀殼上,看到的臉,是仇陌。
離火眸裡,映出了昆侖夜間的街道。
原來街上並非沒人,三三兩兩麵目猙獰的鬼影,或者說鬼修士,悠悠飄蕩在街道上。
飯堂近處幾隻,聽見楊夕的叫聲,慢慢的回過頭來,或猩紅或幽綠的眼睛,明明滅滅。
淡淡的掃一眼籠子裡乳臭未乾的小鬼,又緩緩的轉回頭去,各走各路。
長長的一段街道上,除了楊夕,還有另外幾處圈籠,關著其他犯錯的弟子。恍然不覺身邊有鬼經過。
而楊夕的牢門前,空空蕩蕩,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楊夕緩緩的滑倒,雙膝跪在空蕩的欄杆前。望著與白天孑然不同的昆侖街道,滿眼的魑魅魍魎,和幽綠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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