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姓衛那蟊賊!看你姑奶奶帶了什麼寶物回來治你!”
隻聽楊夕一聲大喝,遠遠便吸引了對戰二人的注意。
寧孤鸞維持著原型,蹲在楊夕肩膀上縮小存在感。生怕自己被“姓衛那蟊賊”誤認成了寶貝。
楊夕遠遠的扛著個星星少爺,那少爺嘴已被堵了,滿口臟話卻吐不出來,在看清夜城帝君胯下的煞魔骨龍之後,便憋成了兩汪眼淚,嘩嘩順著臉流下來……
衛明陽因為不慣做人,看一眼楊夕肩膀上扛著個纏成巨繭的人形,真以為是誰家煉成的不成器傀儡。
並沒有分半點眼色給楊夕肩膀上的麻雀。
冷嗤一聲:“微末小計,也來現眼。”
廣袖一揮,雪白銀蛟呼嘯而來。
楊夕一聲裝腔作勢的大喝:“上吧,我的法寶!”
卻是抬手把那少爺丟出去了!
那少爺在空中劃出華麗的曲線,奔騰翻滾,掄飛了口中的布團,嘶吼著迎向雪龍:“救命啊啊啊啊——”
正在此時,巷子口終於出現了折草娘的身影。
見此情景,眼中戾氣一閃:
“想包本座的餃子?待本座試試你這幫手!”
抬手散出一片粉紅迷煙,十根手指迎風暴長,飛舞著要來救人。
楊夕把整個後背亮給夜城帝君,對著新來的折草娘擺出一臉狐假虎威相。
死不死誰孫子!
反正我得讓她以為我跟後麵那凶殘貨是一夥的!
衛明陽冷酷一笑,“那便試試。”
左眼微眨,睫毛輕顫。
正在圍剿薛無間的本命黑龍倏然竄回左頰,而後以更大氣勢咆哮而出,直奔折草娘。
那黑龍竟然後發先至,先一步迎向折草娘。
折草娘銀牙一咬,頭頂簪子自動脫落,長發抖開成一匹漆黑的墨緞,悍然迎上。
楊夕心下狂跳:觸手姐姐你一定要給力啊!
衛明陽左眼再眨,圍剿薛無間的一百零八雪蛟中,又分出一頭。照舊的先回臉上,再化蛟龍,奔騰咆哮著化成一個白服椎帽手持嗩呐的影子,直奔楊夕而來。
楊夕呲牙咧嘴,露出一個血腥笑容:原來這些吹鼓手是蛟魂所化。
不怕你用,就怕你不用!
祭出薛無間事先教她“偷一個”的手法,搶身迎上。
一旁寧孤鸞見此,肝膽欲裂。
這等老妖死後煉化的凶物,對他這小妖修本就有天生威壓。但他既答應了師父照顧小師妹,此刻明知是上趕子填命,他救是不救?
不過馬上他便不用糾結。
衛明陽又一眨眼,雪蛟再出,這回沒化人影,直接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小麻雀吞來。
寧麻雀悲鳴一聲,撲翅升空,長街之上化作一道淺灰的細線!
說好的高人不跟小嘍羅計較呢?
這夜城帝君怎麼連隻麻雀都不放過?
衛明陽何止不放過麻雀,左眼再眨,又一道龍魂飛出。
街角江懷川呼嚕氣喘,剛剛趕上楊夕身旁,乍然抬頭迎麵就是雪龍大口。疾聲慘呼:“你妹啊,我是真的打不過啊!”
衛明陽他連根草都不放過!
衛明陽一人長身立於龍背,整條長街的修士都被他龍魂所罩,他卻連個表情都沒。忽然又一眨眼,雪龍再出,直奔巷口。
寧孤鸞打雖不過,撲騰逃跑卻還有餘力看一眼:這又是乾誰啊?我們已經沒人了啊。
卻見街角,一個黑袍子的半截兒修士,坐在一輛小板車上,手持兩塊磚頭,像劃船一樣嗖嗖過來。
正是那身殘誌堅的“碰瓷兒”兄!
碰瓷兒兄一代奸商俊傑,非一般的識時務。
鬼祟探頭,一眼望見迎麵蛟魂。刺溜一聲,化作一片影子,遁入地麵溜了。
徒留雪蛟對著地上落下的衣物暴躁噴鼻,尤自不肯放棄。
世間所謂斬儘殺絕,不過如是罷了。
再說薛無間這邊,雪蛟去其五,魔蛟亦抽身對上了折草娘。
他壓力一鬆,終於騰出空來抬頭一望,驚呼出聲:“丫頭!”
那好容易跑沒了影子的小姑娘,竟又回來了?
這是作的什麼大死!
“你回來做甚?”
楊夕這邊卻是騰不出功夫與他對話。
先生之前教的“偷一個”,是把手伸到龍口裡,探手入腦,拔出魂核。
可這她對上的龍魂卻是個人形,手伸不進去腫麼破?
她正疑惑間。對麵龍魂來回騰挪都抓不住這滑溜的“小蜘蛛”,忽然一怒,就著人形張開了口,那口一張開直咧到耳根子,整個腦袋以嘴為軸線,好像被人生辟開兩半瓜瓢,對著楊夕的腦袋就啃過來了。
楊夕眼前一亮,大嘴有了,“偷一個”還會遠麼?
抬手要抓。
可哪有那麼容易?薛無間教她的是“趁亂”偷一個,重點在趁亂。那時夜城帝君不得分神,蛟魂智能無限趨近於沒有,才能被善戰者取巧偷襲。
但現在,衛明陽可是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呢。
衛明陽連眉毛都不必動一下,心念所想。那蛟魂化的椎帽人便雙手一伸,扣了楊夕兩隻爪子,大口一闔。
楊夕整顆頭都被人家啃到了嘴裡。脖子上頓有齊刷刷的血流鋪下來。
一動不動了。
天上撲騰的寧孤鸞一眼看見,心神巨震,大喊一聲:“楊夕!”
就像小宇宙突然爆發一般,帶著身後龍魂“轟——轟——”連過兩道狹窄縫隙,撞塌了三幢樓!
裹著一身煙塵,化回人形落在楊夕身邊,伸手去揪那椎帽人的腦袋。
楊夕一身的熱血尚冒著熱氣,熏得寧孤鸞手指顫抖,力氣都使不上。
卻沒想,隻輕輕一碰,那雪白人影就化作了點點銀沙,散了。
露出楊夕一張死倔死倔的小臉,咬牙切齒叼著一枚白色魂核。
“噗——”一聲吐掉。
終於騰出功夫跟薛無間回話,眼珠子漆黑漆黑的:
“薛先生,我來救你。”
寧孤鸞乍喜乍悲,被狠狠震了一下,腦袋被人含嘴裡,就用嘴去掏人家的魂核,這種彆樣的接吻略凶殘,他以後再也不想跟母麻雀們親嘴了……
那廂邊江懷川被龍魂堵得斂了人氣兒,放血散出一身藥味兒,裝成顆草藥躲在一隻筐裡。見此情景歎一聲:“又來……”
這個又字,卻是因為想起了血羅刹的死。
數百亡客壓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血羅刹不死之身,結果被這眼前這小混球燒了火。
“楊夕”兩個字兒,在亡客盟裡其實是很有名的。
常年在外闖蕩的修士,即便再低的境界,哪個沒兩手壓箱底的手段保命。那些空有境界,沒有手段的嬌花兒,都在門派裡憋著閉關。
維護道義的心沒有,富貴險中求也不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到這南海戰場的前線來的。
但江懷川自知,自家本事根本抵不得多久,夜城帝君回過神來看一眼,他便沒得性命了。見楊夕解決掉了一條龍魂,便出聲喊道:“救我!”
喊完還有點小小滿足。
但是……江草藥忘了,他這輩子少有被救的好命。
先是衛明陽又一眨眼,再放一條龍魂咬死楊夕。看那眉毛都不抬一下的架勢,這金貴的雪蛟魂魄,在他竟隻是個消耗品。
接著被寧孤鸞臨時甩開的龍魂複又追上來,寧孤鸞罵了一聲娘,再化鳥型狼狽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