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龍頭抵在眼前,血紅龍眼中殘忍的惡意清晰可見。
絲絲縷縷的魔氣從龍口中漫溢出來,好像垂涎食物的津液……
郭長澤當機立斷,“跑!”
可對麵的人,又怎能放他?
大家都是豁出了滿身剮的苦戰至此,誰不是把彼此恨得牙根癢癢。
“留住他!”犬霄血紅著眼睛大吼一聲。
聞人無罪,已經衝上去了!
雪亮寶刀砍在地麵上,半尺寬的地裂,攔住了點擎蒼眾人的去路。
惡和尚、邪法師這些剛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凶徒們,一見有了再從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的機會,就像聞見了血的餓狼。
強催靈力,服食丹藥,咬破舌尖,照大腿上紮刀子,全不計後果的“蹭蹭蹭”從地上跳起來,甩著殘肢斷臂一身血,拚了!
六道大忌他們沒什麼感覺,中了招不過是是技不如人,大不了就是一死!腦袋掉了當球踢,誰的命也沒比誰更金貴。
可行屍?這種邪性玩意兒當真戳中了大多人的死穴——說到底,自甘墮落的有幾個不看重自由?
沒有人是為了邪惡而邪惡。大奸大惡,皆為自有一套不容於世的道理,說不聽,勸不動,管不住。
沒有理智,不守道德,無法無天。
一意孤行到不進死獄就沒有活路,哪個忍得了死後還要為人作倡?
攔腰的攔腰,抱腿的抱腿,犬霄雙臂全廢,就地一滾,一記剪刀腳活活絞死了郭長澤的雙腿。
身嬌體弱的死靈法師,頂著慘白慘白的一張臉,兩手撐地掙命似的爬過來(具體腦補,參考咒怨):“點擎蒼的畜生,小爺跟你們拚了!論起玩屍體,小爺可是這行的祖宗!”
然後他惡狠狠的,抓住了郭長澤的褲腳。
然後他昏過去了……
——純法修的身體素質永遠都是硬傷。
不求傷敵一分,甘願自損八百!但能留得住敵人一時半刻,後頭還有魔龍呢!
衛明陽雙手掐訣,魔龍果然如期而至,咆哮著口吐烈火……
楊夕疾呼:“帝座不可,蠱母還在他手上!”
魔龍一口火又給憋回去了,看樣有點岔氣兒。
衛明陽擰眉:“那要怎辦?”
楊夕咬牙:“硬搶!”
靈絲一纏一蕩,飛身而上!
衛明陽手握魔龍,卻顧忌著彆人的性命不能殺個痛快,平生第一次有點麻爪。拖著一條白骨殘腿從籠子裡爬出來,正跨過欄杆……
惡和尚一眼看見,歡喜宗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衛帝座!打架的時候還是應該遮一遮。”
騎在欄杆上的衛帝座:“……”-_-#
與這幫貨站在同一個陣營,這簡直就是本座畢生的恥辱。
你特麼倒是給本座找件衣服來,敢情你說話的時候倒是沒覺著褲襠底下很風涼!
就在這時,郭長澤也急紅了眼,厲吼一聲:“是你們一再逼我!”
竟然從肘後掏出剩下的全部蠱母,立地就要捏碎!
“纏!”楊夕大喝一聲,飛身而至。天羅絞殺陣纏字訣發揮到極限,生生撕扯開郭長澤即將合攏的五指。
整袋蠱母在地上,聞人無罪看都不看一眼,長刀兜頭劈下。
隻顧殺敵!
郭長澤腿上絞著犬霄,腰上掛著惡和尚,一手被楊夕纏住,一手推拒著直接一個拿頭撞過來的莽漢。
根本避無可避,紅著眼睛看向自己僅剩的五個小徒,淒厲大喊:“跑——!跑啊——!”
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弱肉強食,順倡逆死。
衛明陽一出,剛剛還穩占上風,如磋螞蟻一樣碾壓眾人的點擎蒼長老,這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任誰都知道此時形勢再無逆轉的可能,那五個小徒中卻沒有立刻逃跑。一名年輕女修淚流滿麵,嘶喊了一聲:“長老——!”
迎著落下的鋼刀,飛身而就。
合身撲到了郭長澤身上。
聞人無罪毫不手軟。長刀落下,血花四濺。鮮活美貌的女修,從頭到腳被劈成了對稱的兩半!
雪白紗衣飄落下來,落在郭長澤的肩膀上。 郭長澤血紅著眼睛,撕心裂肺:“素貞——”
淋漓血雨,灑了死獄凶徒們滿身。
犧牲,總是讓人動容。
死獄的凶徒也是人。
而且平心而論,這幫子我行我素、自私自利、反複無常的混蛋,他們的一生極少遭遇所謂的犧牲。不論是他人為自己,還是自己為人。
連犬霄腿上的勁力,都在晃神間,鬆了一刹那。
但是在場卻有人比他,心更狠,手更辣!
聞人無罪回手一刀,沒有去追郭長澤,而是直接砍向另一個點擎蒼的少年。那少年為了擾亂眾人步調,助郭長澤脫困,竟是硬扛著鋼刀鐵爪,反身衝回,一劍斬向落地的“蠱母”。
“長老快跑——”
一刀穿胸,凶悍不退,雙手合抱住聞人無罪持刀的手臂。“長老,要給我們報仇!”
聞人無罪毫不動容,反手抽出一把匕首,一刀插進了少年的心臟。熱血噴出來,染得他如玉麵龐,仿若修羅。
戰鬥打到這種程度,當得起慘烈二字。
然而楊夕,麵無表情的跨過他的屍體,踏著他的屍身進前一步,使出“絞字訣”直接扯斷了郭長澤的雙臂。
楊夕眼中,這些點擎蒼的少年男女,在明知道會禍害蒼生卻依然跟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死人了。
從舉起的屠刀指向同類之日,生死便都不再無辜。
就像我一樣……楊夕冷酷的想。
至此,郭長澤以犧牲兩名弟子,失去全部蠱母的代價,拖著殘廢的一臂,帶著另外三名弟子,僥幸逃生。
“我郭長澤發心魔大願,今日之仇不共戴天,他日必將血債血償!”
脫困的一瞬,郭長澤噴出一口心頭血,染化一道玄妙靈符,土遁而去。
衛明陽的魔蛟緊跟著撲過來撞在地麵上,啃起一嘴泥灰。
魔蛟抬頭,神情有點委委屈屈的。
身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乾架的時候隻能起到震懾作用,這真是群毆永遠的痛。
聞人無罪半跪於地,一手按著地麵,感受地下傳來的震動。一瞬的功夫,提起長刀,飛身追了出去。
楊夕伸手去拿地上的蠱母袋子,跟一隻角落裡伸出來的手撞在了一塊。
楊夕抬眸:“撒手。”
犬霄半撐在地上,半殘的手臂其實使不上什麼力氣,卻是不肯放開。垂著眸子假笑:“你又沒中蠱,這玩意兒還是放在爺們手裡,咱心裡比較托底。”
楊夕冰涼一笑:“你托底了,旁人怕是就不托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