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三娘又搖頭,“不對,是個人。人修妖道?這可是少見的願當畜生。”
掐在此時,遠處那行為鬼祟的修士忽然轉過頭來,淩亂微曲的短發下,平凡麵孔上一雙不相稱的利眼。
“犬霄?!”楊夕低呼出聲:“他怎麼會進了煉屍門?”
媚三娘看她一眼:“認識?”
楊夕眯起眼:“三年前,還是有幾個幸運的跑出去了。看來,還真是過得不錯……”
隻見犬霄遠遠的盯準了一個地方,忽然雙手著地,極掙紮的一個姿勢,原地化成一隻巨大猙獰的黑犬,背上長毛直立,根根如刀。
然後開始刨坑。
楊夕:“……”
大黑狗揮動著前肢,好好的刨坑刨到一半,忽然被一股巨力從腰上壓下。疼得他眼前一黑。
狗嘛,銅頭鐵尾麻杆腰,這一下子就被壓趴在了地上。整張臉拍進了土裡。
一個陌生女聲在背後響起:“狗子,你這警覺性,不如當年啊。”
犬霄渾然不知自己何時有了“狗子”這個外號,半張臉貼在地上,還被人一腳踩中側臉狠擰。
翕動了一下鼻子:“楊夕?”頓了片刻忽然一抖,“你沒死?”
方要掙動,後腰又被狠狠的跺了一腳,楊夕天雷鍛骨,身體的硬度比鐵棍子之類打人可疼多了。
犬霄“嘶——”一聲,咬緊狗牙,生忍了。
被揪著毛發提起了腦袋,犬霄被迫抬頭,看見楊夕顛倒的臉。耳邊是楊夕壓低的聲音:
“斷龍閘沒能砸死我,讓你失望了。還真是不好意思。”
說完,按著腦袋再次往地上一磕。犬霄口鼻流血,半聲沒吭。
一雙犬瞳與楊夕四目相對。
彼此心知肚明。
三年前,楊夕自己跑不出斷龍閘,隻差前邊拉上一把。
而犬霄沒有伸手,他眼看著楊夕被那個藏在角落的小女修,推倒在後一道閘門下,落下了斷龍閘。
他是真心實意,想借機殺了楊夕。並且讓楊夕死得夠慘。
閘門落下前的最後一眼,楊夕看見犬霄譏誚的雙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對於犬霄來說,自己曾力主阻他出獄前程,是攔路的大仇。
楊夕抽出了腰間的“夜行”。
犬霄半張臉壓在泥地裡,忽然出聲:“你不能殺我。”
楊夕劍刃貼在犬霄的頸側:“三年前我選擇捆你,沒舍得下殺手,你是不是就真當我心軟了?”
犬霄立刻道:“昆侖需要煉屍門的臥底!”
楊夕的手下頓了頓,拎起他的狗頭:“你說你是臥底?”
犬霄被扯得呲牙,開口:“聞人無罪追查海怪之災,我入煉屍門追查蠱疫。三年前蓬萊一派缺人,我們能混進去,現在卻難了!”
楊夕提著他頭:“我隻看到你跟煉屍門同流合汙。”
犬霄立刻掙紮:“是真的!蠱災怪潮,一旦蔓延開來,無不生靈塗炭。三年前要是沒有巫蠱,北部雪山戰場根本不會潰敗!”
楊夕一腳把他狗頭又踩回土裡,一字一頓道:“我比你清楚,我要你是臥底的證據。”
犬霄道:“剛才我刨的那坑,裡麵是當年點擎蒼剩下的蠱母,我要是真心投的煉屍門,早就拿去邀寵,就不會在出去之前埋在這裡。”
楊夕回頭瞧了瞧那坑,跟媚三娘對視一眼。
媚三娘走過去,挖開半尺土層,果然挖出一袋八、九個蠱母。
那是,死獄東區當年剩下的所有人命。
包括折草娘。
楊夕拎起犬霄的狗脖子,又是一頓爆揍。犬霄被打得直接吐出兩顆狗牙,瞪起一雙狗眼:“你不信?”
楊夕從它身上下來,站在正麵,一腳把狗頭踩進土裡。
“我信。”
犬霄當年為了逃出死獄,簡直豁上了一切。於情於理,都應該是個不甘被管束的,滅人滿門是他能乾出來的,投靠煉屍門還真是比較違和。
可楊夕也是會憤恨的。
她恨的甚至不是犬霄要殺她,而是犬霄令她得了那種懼怕獨處的毛病。
這實在是一種,容易讓人一死再死的惡疾。
楊夕看一眼自己血淋淋滿身,伸出一隻血手給犬霄:“狗子,舔乾淨了,我原諒你!”
犬霄隻是稍微一愣。
楊夕又道:“人形。”
狼狽的黑狗,原地化成一個雙目流光的男人,麵上總有一股子瘋氣,他忽然掀唇笑了一下:“好。”
牽著楊夕的手,伸出猩紅舌尖,當真一滴一滴把血舔乾淨了。自從入了妖道,犬霄見血就特彆容易興奮,看著楊夕的手,牙齒總忍不住要合上。
“你敢。”
犬霄放開楊夕的手,轉而一把抓起楊夕的腳腕,舌尖兒順著腳踝一溜滑到膝蓋。
媚三娘站在旁邊兒,挑了一下眉:“喲?同道中人。”
楊夕一腳把犬霄踹翻了。
“你媽的,三年不見,你還真是沒有變化。”
犬霄知道楊夕不會殺他了,兩手撐著地麵,散漫一笑:“你變化倒是不小,我打不過你了。”
楊夕冷笑:“說吧,這三年你都查出什麼了。”
犬霄收斂了神色,有了點正經樣子。
“我的進展不大,我本以為蠱應該是煉屍門創出來的。沒想到不是,煉屍門投蓬萊才是為了那個蠱。這東西好像很早就存在了,但總是被人在史書上劃掉。”
楊夕動了動神色,這和薛無間的判斷不謀而合。
“沒了?你可真廢。”
犬霄抬了抬眼,“這東西是難查,我一開始選了煉屍門,其實就是饒了遠路。不過我至今沒放手,是……楊夕,你覺得這蠱是個什麼?”
楊夕眉頭一動:“大範圍殺傷性的絕招,一旦中了,不論修為高低必死。”
僵屍的事情,她有保留的沒說。
犬霄卻搖頭:“這就是你們正道人士的天真之處了,我認為這東西,應該是修煉用的……”
為了遵守8000字的諾言,先貼上。尾巴可能要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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