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孤鸞一怔:“你們很熟?”
楊夕想了想:“小熟,挺有緣份的。”
一起殺怪,一起打鐵,一起打上比鬥台。從那個目光清正的青年,第一次被“鬼燈”認主的時候,楊夕就知道他們是一樣的人。
卑微,不認命,永不停步。
寧孤鸞聳肩,捏著楊夕的指頭戳向下一個名字。
“【譚文靖】,獎勵親傳師父一個。”
楊夕剛才沒注意到這名字出現在記錄裡的違和感,此時聽見頓時露出一種吞過屎的表情。“怎麼還有他?他當時幫的是倒忙!”
寧孤鸞遲疑了一下,“據說那些弟子交任務彙報的時候,感謝的是你們三個!”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寧孤鸞打哈哈:“哪有,哪有,我隻知道昆侖發生的大事!”
楊夕忽道:“鳥師兄,昆侖邸報是發布大事的機構麼?”
寧孤鸞嘴一快就說了實話:“才不是,是發布昆侖八卦的機構……臥槽!”回頭怒視楊夕:“你使詐!”
楊夕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鳥師兄的利用價值已經完畢了。
“嗯,那我就明著問吧,欠條的事兒應該不是大事兒吧?”
寧孤鸞連忙道:“真不是我告訴掌門的!”
“……”
“……”
寧孤鸞後知後覺得發現,其實在自己張嘴的那一刻,似乎就承認了什麼……
難道我是真傻?
楊夕眯起眼,一聲大喝:“下來!”
寧孤鸞麻溜的從凳子上爬下來,並請楊小驢上座。
揉肩,捶腿。
楊小驢坐在凳子上,心裡也知道鳥師兄是個什麼德行。
這貨正經高大上的時候在他的日常中絕對占不了十分之一!
媽蛋,誰讓這是一起共過生死的師兄呢?
還能扔咋的,將就過吧……
楊夕這回端了大爺樣子問:“我那個第一條,送五代墓葬歸山,獎勵太上長老貼身指點,我咋不記得我領過?”
寧孤鸞眨眨眼:“你再想想。”
楊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能對他構成指點的,最後驚呆了:“牛記打鐵鋪?”楊夕不可思議的看著寧孤鸞:“那個死要錢的老板,是咱昆侖的太上?”
寧孤鸞痞痞的一笑,剛要出聲,目光卻忽然被門口飛進來的一張小紙鶴凍住了。
楊夕轉回頭,一看寧孤鸞的神情,簡直嚇了一跳。
她從沒見過寧孤鸞這麼恐懼的神情,鳥師兄怕窮不怕死,麵對上古神怪都沒有真的變過臉色。
楊夕看看那隻飛得裡倒歪斜的小紙鶴,又看看幾乎是在往後縮的鳥師兄。
聲音不禁都小了許多:“師兄……那是什麼啊?”
寧孤鸞一震,沒有繼續逃避,顫抖著把手伸向那脆弱的紙鶴。好像力氣大一點,被捏碎的不是紙鶴,而會是他自己一樣。
“昆侖戰部的遺書,他們出征前留下的……”
紙鶴在寧孤鸞的掌心,舒展開有點褶皺的翅膀。化作一張不那麼整潔的信紙,飄在寧孤鸞麵前。
溫潤好聽的男聲,在寧孤鸞小小的洞府響起。
“戰部次席雲想遊,臨危受命,立遺書如下。
“若不幸身死,本人在昆侖的全部金錢財物,請轉交人偶堂寧孤鸞。死後劍俯,可拆骨煉俯,交給釋少陽使用。次席順位嚴諾一。
“轉告師父,我已儘忠。請踏著想遊的屍體,繼續前行。蒼生不死,昆侖不滅!”
“以下為私密,非本人不可觸發。
“麻雀,收手吧,彆再坑蒙拐騙了。留給你的錢也夠你霍霍了,男子漢大丈夫,乾點正事兒。哥哥當年對不住你,給你帶了個歪路。這兩年都在後悔……
“那時候小,太淘了。可是麻雀,你不能淘一輩子……”
寧孤鸞突然嚎啕大哭,泣不成聲……
又一個真心待他的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