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殺入當時的十大派之一,待其他門派聞訊來救時,隻看到一整個門派空洞再無靈魂的雙眼,和滿山傀儡中間盤膝而坐的溫婉女子。
“各位趕了這麼久的路,想必辛苦,不如坐下來一起喝個茶再走?”
昆侖鐵血殘暴之名,由此聲名遠播。
但這些驚心動魄的悲壯與血腥,內陸修士不說,花紹棠不說。
連邢銘都隻能從曆史的故卷中,抽絲剝繭的推敲出一點點線索,楊夕等人根本無從知曉。
雲九章雖然是個在時間中跨越了兩萬七千年的老怪物,但那些發生的時候,他尚且被活埋在帝陵的無邊黑暗裡苦苦掙紮,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但他至少知道:
“唯有時間,才是唯一能對抗天道的武器。我也是這些年枯坐墓中,才慢慢的悟出來。把我殉葬的人絕對想不到,老祖宗留下的飛升關鍵,居然就便宜了我一個逆子。”
“神,黑暗,時間,我終於摸到了雲叢終其一生都想要衝破的那張網,為什麼雲氏內注裡,太祖雲叢的一生之中,總是看起來很孤獨,可是他最終也隻是做到了反過來利用這張網,並不曾真的撕裂它。感謝前人偉岸的肩膀,我站在那上麵蹣跚學步,終於看清了天上的星辰,和大海的儘頭……”
“那到底是什麼?”段承恩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
連偶術裡,陰二為首的一乾人等:
“這貨到底在說什麼鬼?”
“不知道。”
“他是不是在指天道?”
楊夕聲音響起來:“他說的是什麼我沒聽懂,但聽語氣我覺得,這貨離瘋不遠了。”
雲九章又一次露出了那種,人類瞧著蟑螂時才會有的神態:
“這我真的很難跟你們解釋得清楚。”
“你們這個時代,有沒有比較出名的靈修?”雲九章想了片刻,沉沉的開口。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連天祚,不說出不出名,他們中的大多數這輩子就見過這麼一個傳說中的靈物。
“噢。”雲九章掃了連天祚一眼,淡淡的一聲。隨即忽然一揮手,破爛的白袍掛在的手臂上並不見很大的威勢。
然而眾人“噗通”一聲全都跪下了。
那種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連半點反抗的想法都升不起來的感覺,仿佛一瞬間回歸身體的本能。
連天祚也直挺挺的跪在地麵上,並沒能幸免。
“這叫位階。”雲九章低沉的解釋,“是雲叢反過來利用的天道之力。隻要修為高過旁人,就會有與生俱來的威壓。”
他伸出指甲猙獰的手指,指了指連天祚,“上古時代,唯有地府冥神認定的品性最高的一批人,才能在下輩子轉生成靈修。然後精修,然後人,然後妖、魔,以及生前喪儘天良去了轉生資格的鬼。靈修給人下跪,這曾經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是我們為什麼從來沒感受過?”段承恩誠懇的求教。
“前人的肩膀,”雲九章笑一笑,不甚在意的道:“因為天羽皇朝滅了嘛。”
“那您……”
“我的時間,被流月森林停住了。”雲九章微微的垂下眼,蒼白的皮膚不知怎麼,泛起了一絲病態的潮紅,“天路斷絕以前,靈也好,人也罷,都是單修自己的一道。天路在前,有本事走上去,就是成仙。”
這一點眾人都是知曉的。
“但凡修行,沒人不想成仙。即便不為了長生不老,也想看一看傳說中的上界。可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什麼?”段承恩緊接著問。
“我們的世界,沒留下任何一個能闖過天騰的修士。大能都走了……”
這是很好理解的現象,然而段承恩頭一次聽人從這個角度去解讀它,忽然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後來,天騰斷了。世界在經曆了無數年的禮樂崩壞,強生弱死之後,終於發現了修煉不屬於自己的一道,就可以渡劫飛升。當然,曾經我們把那些天雷地火稱作天譴……”
“所以?”
“修行到了一定的境地,天劫便如約而至,比閻王爺的生死簿還要準時。這個境界,我們稱之為大乘……”雲九章的聲音低滑幽冷,帶著一點點如在耳邊的沙啞,“然而世上真的有大乘這樣一個境界嗎?或許有吧,但我們這個世界其實是沒有的,修士一旦感覺自己將要邁過合道的門檻,就要緊鑼密鼓的開始準備飛升,天劫降臨的時候,可不會給你留個沐浴更衣,拿起武器,告彆親友的時間。”
段承恩明白了,“您是說……”
“大乘這個境界是有的,但大乘的人都被天劫接去上界了。這和沒有,又有什麼分彆?
“不論天藤走上去的,還是渡劫飛升的,沒有人回來過。
“所以太祖雲叢一生都在思考,飛升,到底是一種值得追求的榮耀,還是上界在限製我們這個世界的變強。”
經世門主段承恩,被這一係列的言論,徹底震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