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曆史不會記載的那些一(1 / 2)

修真-師姐的劍 吃書蟲子 10581 字 11個月前

楊夕走在請降小隊的最前頭, 天羽雲氏的正規軍,千兵萬馬橫列眼前。

雪亮的鎧甲,健壯的戰馬刺痛了她的眼。

即便是昆侖的手下敗將,也是真正的百戰之師,沸騰的殺氣逼麵而來, 甚至無需戰鼓與呐喊。

三百步的距離,楊夕已經感覺到那刀劍上傳來的冰冷,出城請降本來輪不到她這樣的無名小卒, 然則叛亂的暴民之中, 實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領袖了。

她雙手縛於身後, 幾乎被卸了全部的武裝。

那道幻彩的羽箭在空中拉出一道迷夢的弧光,楊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一眼劈麵而來的箭矢,再看一眼遠處十幾座戰車上立著的, 白衣銀羽的雲氏族人。

那皎白典雅的戰袍,是她與方少謙長久以來不能忘卻的耿耿於懷。

戰馬的鐵蹄焦躁間踢踏起漫天塵沙, 黎明的薄霧中,腳下的黃土似乎格外遼遠。

三百步, 太遠了……

楊夕暮黑的雙眼, 沒有任何表情。

穿過塵土與薄霧, 望著戰車上的雲氏族貴胄。

說時遲,那時快。

天空中一道閃光的白影,在羽箭射出之後的立刻,便撲將下來。

後發而先至,人們幾乎看見了那白影身後幾乎爆裂開來的,噴薄的靈氣。

“什麼人?”雲氏的軍隊,這才微微有了一絲騷動。

那些鋼澆鐵鑄的軍士們麵龐上,終於有了絲絲的裂痕,讓人看到千人一麵的冷硬麵具背後,或狂熱,或疲憊,或同情,或麻木。

“當啷”一聲脆響,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如同撕裂霧帛,那支被射出來的彩箭停在楊夕眼前半尺距離。

箭頭血紅,淋淋漓漓的沿著箭杆滴落,箭尾被握在一隻略微粗糙,骨節粗韌的手掌心裡。

海怪羽毛製成的箭羽,鋒利而不倒毛,握在血肉的手掌裡,與握了一把刀子無異。

然而手的主人卻好像全不在意,隻手肘拉向身後,兀自用力抓著去勢未竭,掙紮不休的彩箭。

雪亮銀甲,披風飄蕩。

他臉對著那邊戰車上射箭的天羽雲氏,嘴上調笑,聲音卻冷硬:“不都說雲氏是弓箭起家,戰技‘天羽’乃是必修課嗎?萬箭齊發的壯觀,區區前兩年有幸也是正麵見過的。這麼矜貴東西,還是好好收著丟一根就不好了,你看咱們昆侖打仗都得上手腳,一根兒都用不起。來,我幫你撿回來!”

說著,隻見他上臂肌肉猛地隆起,用力向前一抽,那根仍然不死心的羽箭,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忽然被韁繩勒死了似的,生生拽回去了。

雪白的披風浮蕩起來,拂過楊夕蓬亂的頭發,和消瘦的臉蛋。

她認出了這個聲音,一時竟失神:“小師兄……”

釋少陽回過頭來,如今高她一頭有餘。

眉峰冷硬,唇角鋒利,五官還是那樣的五官,氣質卻幾乎有些認不得了。這幾年戰部曆練,邢銘手下大約是沒少挨拾掇。

他把“幫你撿回來”的羽箭往袖子裡一收,對著楊夕眨了一下眼睛。

這才有了幾分昔日的腦坑神采。

釋少陽低聲吐了兩個字:“作貨。”

伸手在在楊夕腦袋上撲棱一把,親自抓過楊夕被反剪的雙臂,這是要親手把人“押”過去了。

楊夕原先的麵無表情,卻在看清釋少陽的一刹,產生了一絲裂痕。

她急急的低吼一聲:“小師兄,你彆管我……”

然而釋少陽已經下意識的,按著接收戰俘的原則,順著她的手臂捏到了手掌。

針對修士的死結兒,是真的。

十指反向索死,掐不得什麼法訣,連小師妹擅長的天羅絞殺陣都用不得。

如果不是楊夕低喊出來,釋少陽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那交叉著反向索死的十指中間,似乎比通常女修士的手指,粗厚了一層,僅僅夠握住一些足夠小巧的東西。

比如芥子石……

釋少陽麵無表情的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天羽雲氏,那幾個激進的雲王爺被剛剛的話語打了臉,兀自壓著火兒。

他一眼又掃見了邢師叔,透過層層晨霧,蒼白的麵色如同一張畫出來的紙人。

釋少陽垂下眼睛,一邊推著楊夕往前走,一邊伸手去掰楊夕的手指。可那十根纖細修長的手指,竟然格外有力,連他也掰不動。

再看前麵舉旗的年輕修士,還有幾個士兵打扮的送降小隊,已經無聲的跟了上來。看見他二人手上較勁,半點聲音都沒吐出來,隻是神情動作又僵硬緊張了不少。

釋少陽還有哪裡不明白,這特麼哪裡是投降的隊列,這分明是個刺客敢死隊!

釋少陽從背後稍稍的俯下身來,他目視著前方,嘴唇貼在楊夕耳邊,從前方幾乎看不出在動,“鬆手,師叔和雲家都知道,你從雲氏私庫掏出來的法寶,不夠再炸死一人了。”

楊夕薄薄的耳廓煽動了一下,沒出聲。

“不然你當雲氏如何敢現身,昆侖又為何會在此時出兵?”

“楊夕,你讓師叔省省心吧。十年征戰,邢師叔一直不曾修煉境界都倒退了小三層,掌門陷在無妄海上不能妄動,高堂主前次一昏兩月現在還臥著床……為了保你一命,你知道昆侖要在桌麵下頭對雲家費多少口舌,做多少讓步麼?”

“我知道。”楊夕兩腳一邊往前走著,一邊靜靜的數,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

她忽然停下來,

“但是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讓昆侖讓步,讓邢師叔操心的。”

“什麼……”釋少陽心中突的一跳。

他不知道師叔算漏了哪裡,楊夕手上大量低階法寶,算是個不咬人膈應人的東西,不使用卻單是拿來炸的話,的確令人防不勝防。

雲家人自己的庫藏,也是有個大概底數的,那種消耗法,一次要上千都未必夠,昆侖又暗自派刑堂去現場查驗過,大致能算出個消耗。

雙方默契的都知道楊夕的危險性已經是過去時了,才能如此平和的在城外列陣。但要是……

前方軍陣裡拉車的戰馬,仿佛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忽然揚頭嘶鳴了一聲。

楊夕說:“小師兄,我就是想讓昆侖再不用對雲家讓步,邢師叔也不用再為了姓雲的操心,還有我的性命,”她忽然哂笑一聲,“也沒必要保全,一起見鬼去吧。”

話音未落,楊夕忽然拔地而起,就著雙手反綁的姿勢,整個人像隻騰空而起的白鶴,直撲雲氏最近的一輛戰車。

“就是……對不住了你……”最後一聲歎息,從風中吹過來,輕得釋少陽幾乎一愣。

舉著白旗的青年修士,連同身後扮作士兵的人,同時開始後撤。

那舉旗的小子半點節操也沒有,正麵旗揮了一下擋住楊夕向前的身形,然後丟下就轉身,好歹也是個體修居然跑得四肢著地。

另幾個扮士兵的,地遁的地遁,神隱的神隱,飛天的飛天,竟然活似他們剛才護送的是個什麼威力十足的炸彈,丟向敵陣就跑的模樣。

這個昆侖有史以來前程最坦蕩的青年,怔住了。

晨風掀起他的碎發,眼睜睜看著小師妹一躍而起,離自己越來越遠。

這不是他的錯。

誰也沒看清,楊夕是怎麼飛上戰車的。

白允浪的門徒,向來以近戰著稱,劍不離手,而身法迅速,是這一脈與眾不同的特點。在他之前,強大的劍修都是以人劍合一,或禦劍殺敵為終極形式的。

可是釋少陽快,是因為人所共知的奇異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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