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恍然如夢二(2 / 2)

修真-師姐的劍 吃書蟲子 12783 字 11個月前

雖然不知道鄧大爺今天為什麼突然這麼的親大爺,但總不會是看上了她的‘悟性’,她沒那玩意。

鄧大爺臉上,一個極淡的微笑幾乎一閃而逝。“心性這種東西太難判斷,在你成為一個劍修之前,沒人敢斷言,我也不能。但是,以你的資質,隻有這一條路勉強可走。”

楊夕皺眉,被眼罩遮蓋了近一半的臉上有點看不清神色。“那是不是說,隻有昆侖這樣的劍派,培養的才是您說的這種更重心性的劍修?”

“是。”

“那昆侖有女劍修麼?”

“嗬!昆侖連不男不女的劍修都有。”

“那昆侖今年開山,我要是沒趕上,還有彆的辦法麼,比如在山門前跪上三月?”

鄧大爺眼中含笑:“我不知道。”

“那我要是資質實在太差考不上,能不能在昆侖做個劍仆什麼的?悄悄的偷師?”

鄧大爺豎起眉毛:“我不知道。”

“昆侖道統可以外傳麼?我要是實在進不了昆侖,是不是先在昆侖山下修煉著,等下一個甲子,總能有點進步的。昆侖收老太太不?”

鄧大爺轉過臉,透過獨眼少女稚氣的麵龐,目光悠遠的看著些彆的什麼東西。“我不知道。”

鄧大爺一連三個不知道,楊夕卻莫名的,有了決斷。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你有一條路可走。即使是其他所有路都走不通的最後選擇,楊夕依然欣喜,起碼,這是條可能走通的路。

她失敗太久,僅僅一種可能,已經可以讓她放手一搏。她年紀尚輕,任何一點希望都能讓她賭上一切。

那是昆侖呐……九州十八荒最大的劍派,世上最好的門派之一。她是不是……是不是也可以偷偷想一想,自己能穿著昆侖的道袍,在那高大門牆裡巡山的樣子?

“鄧大爺,我怎麼覺得,你……對修真的事兒這麼了解?”

鄧大爺抖抖一臉褶子,傻孩子怎麼突然靈性起來了:“唔,這不是被紅嬌熏陶的麼。”

楊夕悶悶的:“前幾年我去那些門派一家家考試的時候,你怎麼沒跟我說該去學劍呢?我白白浪費了好好多報名費。”

“早幾年你跑去學劍了,錦繡坊誰來織布?”

“現在咋又說了?”

“你徒弟們不是出師了麼?她們還比你工錢便宜!”

事實證明,鄧大爺比較“親大爺”的時候畢竟是少見的,“老板爹”這種生物與“老板娘”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彆。他們多數時間都是“後爹”“後娘”以及……“後大爺”!

楊夕很悲憤:

“這就是現實版的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鄧大爺揚揚眉:“另外還有件小事兒通知你,鑒於你還沒有完成本月的工作量,本管事臨決定安排你來上今天的晨課。時間大約是一刻鐘之後。遲到可是要扣月錢!”

“我的大爺哎!”楊夕把‘路引石’一收,拔腿就跑。“你絕對是我的仇人派來玩兒我的……”

這時,一個長手長腳的姑娘掀簾子進來,一身金色披風,銅錢布,銅錢紋,脖子上墜了一圈銅錢當項鏈。剛剛在織造室門口攔著韓**不讓進的就是她了。

雪白羅襪踩在地板上,姑娘掐著腰牙尖嘴利的對那美婦叫:“我說韓姨奶奶,你居然上地板不脫鞋。你們織女工會都是這麼沒文化麼?烏木地板被你那雙大腳片子踩出坑來,把你當彩虹孔雀賣了去配種,都不夠賠一米的!”

滿室弟子哄堂大笑,還有錦繡坊的鐵杆粉絲喊道:“巧娘子,威武啊!”

金巧巧,錦繡坊排名第三的織女,很好的詮釋了錦繡坊越是排名靠前的織女,扮相就越是傷眼的特點。金巧巧扭著水蛇腰,金光閃閃,橫眉立目。

韓**臉色一寒,她的確沒注意錦繡坊的地板。織造室,叫的再好聽也就是間工房,除了顏紅嬌那張揚奢侈的性子沒人會在裡麵用這等奢華裝飾。韓**咬著牙根:“金巧巧,你不用在這張狂,高利貸上門的時候有你哭的。”

金巧巧掐著腰:“我呸,姑娘我活了二十幾年就不知道眼淚那是什麼味兒!”

韓**又對笑得歡樂的弟子道:“還有你們,錦繡坊包庇楊夕在比賽中作弊,如此行事,品行不端,織女工會已經決定不再給錦繡坊學徒做織女資格考評。”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早就跟他和離了。我不會跟你走的……”女人悲悲切切的哭喊聲傳進來。

甄麗娘,錦繡坊排名第四的織女。

楊夕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揚聲斷喝:“誰在錦繡坊撒野!”

茶杯應聲滾落在地,“啪嚓”一聲摔了粉碎。

再顧不上滿屋子學生靜悄悄看著她,楊夕跨過地上的織陣,穿過一地跪坐的學生。

金巧巧是個不可就要的爛賭棍,每隔十天半月總有債主追上門也就算了。

甄麗娘那個包子性格,除了早年跟過一個混賬男人,絕對不會招惹任何人!

楊夕推門而出,大門在牆上咣當一聲撞得山響。

滿院狼藉。

隻見相鄰的課室門口,甄麗娘跪坐在地上抽噎,十八層白靈紗堆織的霓裳披風歪歪斜斜掛在肩膀上。一個同樣穿著霓裳披風的老太太一邊拉著甄麗娘的胳膊,一邊吐沫橫飛的叨叨:“

一個不可救藥的爛賭棍,其人靈根好,經脈寬,修仙隻為了多賺點錢去賭。仙來鎮沒有任何門派願意收容這個奇葩,隻好便宜了錦繡坊這個小廟。

隻有顏紅嬌想得開,愛賭是好事兒,使勁兒輸唄,輸光了想再賺還不是要給我乾活兒?咱做的是生意,又不是開的學堂,管得著人家的品行麼?再說人家巧娘子品行好著呢,她可從沒有偷我錦繡坊的錢去賭。

‘老板爹’鄧大爺則更深沉些,他說: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

“織陣。”一個淡而硬的嗓音從角落裡傳出來。乾脆,果斷,幾乎不像個女子的語氣。

楊夕抬頭看去。一個眉目間有三分英氣的女子也抬眼看著楊夕,她和那幾個笑話楊夕的女子坐在一起,剛剛卻一直默默聽,既沒參與,也沒反駁。

楊夕一笑,言簡意賅:“錯。”

“不可能!”那女子長眉微挑,挺直了上身:“織女指導手冊,我能從第一頁背到最後一頁!”

楊夕俯視著她:“織陣是陣法師畫的,足夠好的織陣給沒靈根的凡人也能用,與你的本事有什麼相乾?”

織女並不是什麼高端的工作。

織女,大多是無力考入門派的散修才會選擇以此賺取修煉資源,隻要有靈根,有氣感,幾乎是個女修就能成為織女。

而且楊夕是認得這姑娘的,不是她記性好,實在是這姑娘在織女當中比楊夕還要出名。仙來鎮杜家的嫡長女杜玲瓏,金火雙靈根,築基期修士杜老爺子的掌上明珠。練氣七層的修為,家傳功法“金烏火”簡直就像為她量身打造。可是這位女公子卻常年一副“姑娘不高興”的找茬臉。

一年前,這位杜家的內定繼承人突然跑來錦繡坊拜師做織女,整個仙來鎮都覺得她瘋了。不知後來顏紅嬌和杜老爺子密談了什麼,總之是費了很大勁兒,才阻止了杜老爺子拆掉錦繡坊,打死杜玲瓏。

但是後來,杜家再也沒有人來看過杜玲瓏一眼。杜家主開始把一個分家的金火靈根的男孩兒帶在身邊教養。好像自己從來沒有過一個親生女兒。

而杜大小姐本人,竟然楊夕這個小孤女一樣,住起了宿舍。很勤奮的練習幻絲訣,一身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個乾淨。當時很多人都說杜大小姐這是中二病犯得晚了,早晚在外麵磨光誌氣回家去。然而一整年過去了,杜大小姐學會了自己洗衣服,學會了去食堂打飯隻買素菜,竟然馬上就要一張“找茬臉”的畢業了。

楊夕平日裡很是不知該用什麼態度來麵對這位杜大小姐。是該佩服她有骨氣呢,還是該吐槽她不知好歹呢?忤逆親爹也就算了,都混到典當度日了竟然也學不會與人為善!

杜大小姐對自己的態度,楊夕原以為自己是能猜出幾分。十有**就是個經驗還算豐富,但是早晚會被她超越的傻逼前輩。不是楊夕罵人,而是杜大小姐看所有人的表情都像在看傻逼。也從來沒有對楊夕表達過哪怕一次親近。

楊夕原地跪坐下來,決定給學生們講點真正的東西,儘管這些東西,或許有些離經叛道,甚至有悖常識。楊夕的目光平靜的掃過課室裡每一個織女。

“大家有沒有想過,功法大多分九重,幻絲訣為什麼隻有三重?”

“難道不是因為它是小法訣嗎?隻有高深的功法才有九重。”

“可織女是這麼古老的職業,而幻絲訣是上古傳下來的的功法,曆經百萬年。即使再基礎,又怎麼能有這麼簡單?” 楊夕從鬥篷下伸出了一雙雪白修長的手,指間絲線跳躍,猶如精靈:“第一重凝物化絲,可以把各種晶石裡的精粹提煉成絲線用以織造,第二重聚氣成線,以修士自身靈氣為補充,可以憑空凝聚完全由靈氣構成的絲線,可是第三重絲隨意動是為了什麼呢?”

杜玲瓏一雙丹鳳眼微眯:“練就第三重絲隨意動,織女才算有了攻擊力,大行王朝皇後衛隊,正是聞名於三十六名織女組成的“天羅絞殺陣”。

在坐基本是未出師的織女,楊夕的問題他們很多都是沒想過的。聽杜玲瓏如此說,不由十分崇拜的看著她。但杜玲瓏顯然不在意,一張“找茬臉”隻對準了“小夕娘子”。

楊夕:“你很有見識。但是又太有見識了。”

杜玲瓏臉色不變,“怎麼講?”

楊夕:“我學會幻絲訣是一個偶然,當時我隻知道它能織布。那時候我不認字,織女指導手冊我是從來沒看過的,可是我卻很快的突破了三重。然後,我發現,自己發現了一個新的境界……”

“啪”的一聲,杜玲瓏心神震動之下捏碎了自己織陣上的晶石。“難道……”

楊夕:“是的,我發現我似乎修煉到了幻絲訣第四重。可是我的修為太低,第四重需要的靈力驚人,我隻能偶爾施展,並且堅持不到一息的時間。而我認識的所有按照織女指導手冊修行的織女,沒有一個人學會了這第四重,即使其中有人已經築基。而沒有經過係統培養的織女,我卻認識另一個和我一樣進入第四重的,並且她的第四重,和我的並不一樣。”

有人驚呼出聲:“這不可能,難道織女指導手冊是錯的?”

楊夕:“我不知道。我後來認字了,可是我並沒發現自己的修煉方法與指導手冊上講的有什麼區彆。唯一的區彆是,我始終認為,幻絲訣是一門織布的法訣,即使上古織女戰力強大,創出這門法訣也應該是為了織布。記得嗎,霓裳披風是上古織女的法寶,所以我想,有沒有可能,其實幻絲訣原本是一種煉器的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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