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抬眼,靜靜地看了她小幾秒。
終是唇角虛勾一下,輕笑著,又移開了視線。
懷兮觀察一下四周,周圍景象已經很熟悉了,馬上就到酒店門前。
她調整坐姿,左右腿交疊,垂眸看自己腳上那雙猩紅如血的JimmyChoo。她一向喜歡搜集漂亮鞋子,真的很喜歡。
同他說話時,語氣還是漫不經心的,“我都二十七了,也該收心……了。”
她正低頭,話音未落,車身忽然猝不及防地一頓。
依著慣性,一腦袋就撞到了車前座後背。--
頭頂生疼。
“……”她氣得咬牙,剛那句話沒說完,差點兒給自己舌頭咬掉,一抬頭,撞入一雙帶笑的眼裡。
男人依然透過後視鏡,用一種漫不經心的目光,審視她,好笑地說:
“那我是不是還要祝你生日快樂?”
——跟那會兒在衛生間隔間,用平淡輕鬆地語調說出“蔣燃好像很喜歡你”時的語氣,一模一樣。
“……”懷兮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坐直了身,揚了揚下巴,態度也頗為倨傲,橫聲橫氣的,“既然你記起來了,我也不介意你說一句‘生日快樂’給我。”
程宴北看她一副挑釁模樣,哼笑著,暗自咬了下牙:
“生日快樂。”
懷兮橫他一眼,也頗為陰陽怪氣地咬牙回應:“謝!謝!你!”
然後拿起包,氣衝衝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程宴北降下車窗,回頭望她。
她穿著那件露背綁帶裙,腰身嫋嫋,雙腿纖長,踩著腳上那雙猩紅色的高跟鞋,直往酒店門前去。
走兩步,她卻又回頭。
一道纖細身影,與無邊旖旎的夜色不謀而合。
他緩緩勾起唇,眯了眯眸。
眼底興色稍濃。
迎著一側光,她一張側臉嬌嫵明媚,雙眸澄澈得很動人。
亂發在夜風中勾纏著她明晦不定的表情。
懷兮穩了穩步子,又折身走回來。
“怎麼了?”程宴北淡聲笑,“忘東西了?”
她視線垂垂,睨了睨他。
好半天動了下唇,說:“我回港城,有空的話去看看你奶奶。”
他眉眼一揚,有幾分訝異。
“她以前對我很好,我都記著呢,”她說著,就有些眼紅,“不管怎麼樣,老人生病了是很難受的……事。”
他淡淡打斷了她,“——不用。”
“……”
“不用麻煩。”
他輕輕笑著轉回頭去,唇角笑容卻漸淡了。
拋下這麼一句話
後,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
程宴北回到酒店,立夏還沒睡。
她洗過了澡,窩在床邊沙發椅裡,長腿交疊著,好像在同誰打著電話,手下用平板電腦做著記錄,聊著明天工作的事。
她見他回來,眼睛亮了亮,笑容都濃了幾分。
程宴北衝了個澡出來,立夏已經打完電話去睡了。電腦和紙幣還有幾本《JL》的樣刊在桌麵散亂扔著。
他了無睡意,過去隨意收拾一下,站到窗邊。
隔著玻璃眺望外灘的方向。
隔得很遠,很遠。
依稀隻能看到東方明珠塔的塔尖兒,埋沒在一眾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之中,稍顯單薄。
他準備去窗口抽根煙再睡,兩道手臂突然從後糾纏住了他的肩頸——她全然在裝睡的,就這麼,從後拉著他,將他一直拉著,跌坐到了床上去。
從後抱著他,靠在他肩頭,溫存了一陣。
男人肩背寬闊,剛洗過澡,周身絲絲縷縷清冽好聞的味道。
很迷人。
好一陣的沉默後,立夏說:“哎,你什麼時候教我抽煙吧。”
程宴北還沒說話,她又有些苦惱地說:“我今晚在車場等你那會兒,買了包煙想試試——就懷兮抽的那種,很細支的女士煙。結果很嗆。就扔了。”
“那你還要學?”程宴北回頭看她一眼,笑著。
“不學怎麼知道自己學不會?我工作壓力挺大的,有時候需要排解,”她有些埋怨地捏了捏他胳膊,“你成天話那麼少,隻顧著忙自己的事,也不關心我工作怎麼樣,累不累啊什麼的,我隻能學學抽煙了啊。”
程宴北唇角虛勾了勾,沒說話。
“行不行?”她問他,“教我?”
“那麼想學?”
“想。”她點點頭,神情認真。
程宴北偏開頭,又一次沉默了。
很多年前,懷兮也是如此糾纏著他,要他教她抽煙,教她學習,教她打架,教她取悅男人。
雙腿盤著他的一個個夜晚,即使他們對彼此的身體已無比熟悉之時,她還總撒嬌著,要他教她,給她更多。
立夏見他又沉默,心底總有些失望的,稍稍坐了回去,放開了他。
“算了,不願意算了。”
程宴北轉頭,低聲地說:“睡覺吧。”
然後他起身,從桌上摸了煙和打火機,往窗口方向走。
立夏坐在床上,直望著他望那個方向去,又不知該找什麼話題跟他說話了。
過了會兒,她才用徐徐低緩的聲音,半是試探地說:“我托我朋友買了些補品,讓他回港城的時候帶給你奶奶。”
程宴北回眸,輕緩騰起的煙氣遮蓋住他眉眼。
看不清表情。
立夏與他這麼對視著,突然驚覺,他們在一起的這幾個月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好像不僅僅,隻是這麼一層清透淺薄的氣體
。
果然,很快他就回絕了。
“不用麻煩的。”
“……”
如她意料之中。
“我前陣子買了很多,”他最後說著,轉回頭去,嗓音輕緩,“去睡吧。”--
卻不再看她了。
-
懷兮剛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沒擦淨,又接到了蔣燃的電話。
已過零點,聽聲音他好像沒在賽車場,周圍很空曠,還有類似前台小姐清甜的說話聲和電梯開開關關,沉沉落落的動靜。
“喂。”
“——喂?”懷兮遲疑一下,“你不在賽車場嗎?”
“嗯,我來找你。”蔣燃說著,邊將手機撤開耳邊,跟前台小姐對話幾句,說他來找人。
懷兮正是一愣,他又問:“你住哪個房間?”
“嗯?”懷兮思考一下,“2107?”
“2107。”他用溫柔的語氣對前台小姐說,“住客是我女朋友。”
“好的,先生您稍等。”前台小姐回應著。
“你不是,今晚要訓練麼?”懷兮有些不解了,邊擦著頭發,邊去桌邊倒水喝,“怎麼過來了?”
“有點累了,想休息,”蔣燃笑著,停頓一下,“還有就是,想你了。”
懷兮聽他這般哄寵的口氣,倒是不怎麼上當,自顧自地倒了水,“你不會是來查我崗的吧?”
他上次可是盤問了她好久那天晚上去哪兒了。
“算是,防止你跟誰舊情複燃,”蔣燃大方地肯認,半開玩笑中帶著幾分敬告語氣。
然後對前台小姐說了“謝謝”,拿了房卡,往電梯方向走,“不過我最近的確很累,想在你這兒借個地方休息休息。”
“在我這兒借地方?”懷兮還覺得他是來查崗,語氣有點不太客氣,“你訂的房間呢?”
“退了。”
“為什麼?”
“不太想住了,”蔣燃低低笑著,有點兒強硬地問,“找你借個地方休息,行不行?”
“怎麼不行。”懷兮也笑笑,“不過我跟你說好,我明天要工作的,很早就要去,你彆折騰我。”
“我今天也很累,”蔣燃一向容忍她的脾氣,連連應著,“我開了車過來,明早我送你去。”
“你開的誰的車?你車不是修去了嗎?”
他頗為得意地說:“我又不止一輛車。”
“那行吧,”懷兮輕快地說著,窩到床上去,“防止你變卦,今晚你睡沙發吧——你拿了房卡吧?我先去睡了,你自己進來吧。”
“好。”--
懷兮累得沒勁兒,手機一扔,關了床燈就躺進被窩去了。
-
第二天一早,蔣燃如約送懷兮去了《JL》大廈。
他一早還有訓練。
今天Hunter與程宴北都在《JL》,
偌大的賽車場隻有une訓練,不打比賽,隊員們自己練習,他可以晚去一些。
懷兮按立夏所說,穿了昨天蔣燃送她的那雙鞋,足尖兒一抹猩紅,踩著優雅輕鬆的步伐,徐徐下了車。
她穿一身暗紅的魚尾裙,她本就是偏瓷白的皮膚,如此一襯,在《JL》這樣不缺時尚圈大咖的地方,也足夠惹眼。
蔣燃送她到門前,兩人便準備告彆了。
懷兮正要往進走,蔣燃忽然按了按她肩膀,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從她的妝容到衣著,到腳麵。
最終到她腳麵。
一抹極灼目的猩紅色。
他視線垂下,沉默了著。
“怎麼了?”懷兮笑著問他,“在欣賞自己買的鞋子?你想讓我誇你眼光很好嗎?”
“我眼光不好麼?”蔣燃抬頭一笑。
“還不錯。”懷兮很滿意,便如實道,然後看了看表,“我先走了——”
“——鞋子還合腳嗎?”
蔣燃似是很在乎這雙鞋,按著她肩,視線仍在她腳麵上。
新鞋最開始穿都不是太合腳,懷兮昨晚已經感受過了,如此動了動腳尖兒,也低頭看了看。
“還可以。”
她話音剛落,落入一個溫柔的懷抱。
“……”
蔣燃很高,抱住她,廝磨她耳畔,吻了吻她的發,低笑道:
“你進去吧。”
懷兮應了聲,準備掙開他走。
他卻還是緊緊抱著她。
懷兮忽然察覺身後掠過一陣引擎聲。
深沉,喑啞。不動聲色。
立夏穿一身白色職業裝,先從車上下來,見是懷兮和蔣燃,眨了眨眼,剛準備打招呼——
蔣燃便稍稍放開了懷兮一些,半擁住她,朝他們的方向先行笑著打了招呼。
“來了啊。”
“……”
懷兮渾身一怔。
回頭。
程宴北此時也從車裡出來,一抬眸,便對上了她回眸望過來的視線。
他直視她,輕輕點了點頭。
眼眸深沉。
“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來了寶貝兒們!
因為後天要上夾子,所以明天斷更一天,3月1日(周日)晚11點後更新,補個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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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就四個人,都不是啥好東西吧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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