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癡纏 何繾綣 20172 字 9個月前

第38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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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液室窗半開。

這邊雨聲合著電話對麵一通嘈雜錯綜的淅淅瀝瀝,逐漸大了。

一整個世界,好像都隨著蔣燃的那句話,還有雨聲,化為不斷溢出的泡沫,在懷兮的耳邊無休無止地沸騰。

她握了握手機,仿佛同時跌入思緒。

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我知道。”

蔣燃也跟著沉思小半秒。

一個城市,不同的地點,後知後覺才撿起來的在乎,隔著微弱的通訊電流,漸漸的,變得清晰。

後知後覺才明白,最本質的喜歡,這些日子以來,居然被嫉妒與猜忌,衝淡了太多。

她聲音好像更啞了。

蔣燃的心也軟了幾分。

深深呼吸一番,他好像同時與自己和解,語氣不再咄咄,恢複了素來的溫柔,問她:

“你現在在哪個醫院,吊針還有多久打完?我這會兒正好從賽車場出來,我去陪你。”

“不用。”

“……”蔣燃沉默一下。

懷兮看了眼頭頂那個小吊瓶,還歪著。但剩下不多了。

那是程宴北故意弄歪的。

她又收回視線,看身旁的男人。

程宴北卻沒看她。

他神情始終不大好似的,眉心攏著。她朝他看過去的一瞬間,他也同時站起了身,背過她,抬腳,朝輸液室外麵走去。

好像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你不用過來了。”

懷兮遙遙目送他背影,垂了垂眼。她以自然的語氣,徐徐對蔣燃笑著:“我朋友在陪我打針,吊瓶馬上見底了。我晚上我去她家住——嗯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我在上海的那個朋友。”

她主動解釋著。

她的位置離門邊不遠。

程宴北剛出門,清晰地聽到了她的話,腳步頓了下,唇角似有若無地揚起個略帶苦澀的角度,無聲地笑了下,去走廊一側抽煙。

想離她遠一些。

最終還是停在了一個依稀能聽見她說話的聲音,卻又聽不清楚的位置。

懷兮流暢地說完一通,卻是不自在地咬了下唇。

也沒多麼不自在。

她可悲地發現,一次一次的謊言,會讓人變成一個一開口就說謊的撒謊機器。

“我去見你。”

蔣燃雖沒向她求證你朋友是誰,到底是男的女的,也沒有變態到讓她把電話遞給對方以示確認。

口氣也並無質疑與逼人的咄咄氣勢。

反而一直很溫柔。像極了在哄她。

懷兮雖知道這是男人知錯後固有的,也難得的放低了的姿態,無比套路,她的心口還是不由地顫了顫。

“我很擔心你,特彆擔心,

”蔣燃說著,自嘲地笑起來,“你不知道,剛我開車,還剩四圈兒跑完,我跑了一圈就下來了。我擔心你。”

他強調著。

“懷兮,給我個機會。”

他繼續說著。語調一緩再緩。

好像在認錯,可懷兮隱隱覺得,好像不僅僅是為他過去無休無止的猜忌,對她的疏於關心差點彆人占了先機而認錯。

“給我個機會吧。”

幾近懇求。

懷兮輕咳一聲,半開著玩笑:“什麼叫給你機會?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嗎?”

如此問,更像是在拷問她自己。

“怎麼會。”蔣燃說。

接著,同她一起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心照不宣。

他看了看窗外,雨已經很大了。

衝刷著窗。

紅綠燈口,滿世界氤氳成一副色澤詭譎的畫。

“那你打完吊針先去朋友家,我待會兒去見你一麵。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在門口或是哪裡,今晚讓我見你一麵就好,”蔣燃柔聲地說著,話尾忽然故作嚴厲,“讓你朋友照顧好你,照顧不好感冒加重了我可是要生氣的。”

“嗯好。”懷兮遲疑一下,還是答應了。

然後掛了電話。

程宴北也回來了。

懷兮身下的座椅並不靠牆,與身後另一排背靠著背。她正盯著手機凝神,猶豫要不要把黎佳音家的地址發給蔣燃。

忽然一道氣息貼近了她。

低沉灼熱,夾著一絲很淡的木質香氣和未消散殆儘的煙草味兒。

他俯身靠過來,見她猶豫,卻是低緩徐徐地笑起來。--

“為什麼不跟他說我們在一起。”

“為什麼要說。”懷兮半仰起頭,抬眼,由下而上地看他。

對上他深沉的目光。

他唇半彎,卻是似笑非笑的,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單眼皮弧度狹長,眼中淬了冷意。

還有一絲很明顯的,妒忌。

她揚起一張嬌俏的臉頰,眼下一顆淚痣暴露在燈光下,如一粒紅豆紮根在他心底,蠢蠢欲動的,就要破殼發芽。

可卻沒有。

“誰想給自己添麻煩。”她輕輕對他一笑,就要低頭回去。

下巴卻驀地被一個略帶涼意的力道托住。

她又被迫向後仰臉。

新回到剛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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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倦淡的,看著她,唇邊笑意漫漫,卻蓄滿了隱忍。

清晰可見的。

一如方才他眼中的妒忌與不甘。

她清晰地看到了。

彼此這麼一上一下地對視,彼此的形容倒映在對方的眼中。

滿眼滿眼,好像都是對方。

一瞬回到過去,一瞬卻又被狠狠地拉回了現在。

“那你下次,以後,也要像今天一樣,”他咬了咬牙,笑著,一字一頓地說,“都彆告訴他——怎麼樣?”

或許他還有半句話沒說。

——反正你也不打算跟他分手。

也不打算跟我在一起。

如此被雪藏了的,卻又心照不宣的半句話。

仿佛同他們今夜,同前幾日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一樣,變成了個見不得光,隻能在彼此周身上下,內心欲.望的最黯淡,也最熱烈的地方,野蠻生長,肆意妖嬈。

懷兮心猜著,卻是淡淡地笑了。

“好啊。”

程宴北垂眸。

“但是,”她又補充著,“越這樣下去,我可能對蔣燃越愧疚。”

“……”

“以後彆對我這麼好了。”她說著,也垂了垂眼,長睫毛掩去眼底神色,臉頰枕在他手心,“你彆愛我了。程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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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燃開車過路口。打開雨刷器。搖擺無休。

任楠他們賽事組的人和幾個une的隊友火急火燎地打來電話,輪番兒的,盤問他臨時從賽道跑出去又去了哪裡,比賽都沒結束。

蔣燃隻答,有點急事。

對方又是一通責備。說他跑了,程宴北也跑了,後麵的人還怎麼比,今天這個友誼賽的意義何在。

蔣燃心煩,就掛了電話。

雨夜,車載音響開大了些。

和淅淅瀝瀝,源源不斷的雨水,一齊衝刷著他心頭的煩躁。

路口之外不遠就是地鐵口,人煙寥寥。雨刷一搖擺,滑開一道清晰,他正要抬眼看紅綠燈的瞬間。

注意到一抹身影。

立夏穿一條鵝黃色的裙子,沒打傘,頭頂頂著包,準備穿過馬路過來。

雨很大,她披肩長發濕透,貼在臉頰,四處惶惶地張望,素來一副優雅得體的模樣儘失,有幾分狼狽。

前方不遠就是賽車場。

蔣燃思忖一下,意識到她或許是來賽車場取東西的。

她那對兒EL耳墜價值不菲,是上個季度的限量款,丟一隻肯定掛心。

昨夜在車中聊天,立夏就說她一路打拚過來,從未拿過家中一分錢。與他一樣,他們的家庭都不讚同他們的事業。而她這幾年不在秀場工作,工資微薄。

不若懷兮那樣及時行樂,揮霍起來大手大腳,痛痛快快的。

蔣燃又一想。

他那會兒跟任楠說,托明天去《JL》拍攝的人將東西帶給她,不必再加他的微信直接找他。

他下意識摸了下口袋。

一處小小的堅硬。

他忘記將東西給任楠了。

蔣燃皺了皺眉,右前方路口紅燈跳綠了,立夏頂著包擋雨準備過馬路。她好像在四處張望著哪裡有便利店。

想去買把傘似的。

她渾身都濕透,一個人,無人開車載她。

她和程宴北分手了。

前方綠燈亮了許久。

蔣燃卻久久沒發動車子,身後響起逼仄的鳴笛聲催促他。他右手落在口袋裡,那隻耳墜的銳利邊沿紮著他的指腹。

仿佛也在催促他做決定。

立夏即將走到馬路的另一麵,身後竄出來一輛電動自行車。好像是刮了她一下,她左右偏移著去躲,包口向下一傾。

裡麵的資料紙張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她忿忿地去看剛刮她的那輛車,滿臉的不快。

然後蹲下去,裙擺落在積水的地麵。

低頭撿資料。

蔣燃眉心一皺,右手拿出掛擋,打了半圈方向。

本應直走,卻還是右拐轉了彎。

停在一個克製的距離。避免激起水花濺她身上。

穩穩停在她眼前。

立夏察覺兩道車燈接近,已撿好了濕透了的資料站起來了。抬手遮了遮光線,看清了居然是蔣燃的車。

蔣燃先行打開了車窗。

隔著嘩啦啦作響的滂沱大雨,低喊了聲:“立夏——”

立夏一愣,又看了眼車牌,確定是蔣燃的車。

她猶豫了一下,沒直接上去。而是隔著蔣燃已經打開的車窗,走近了一些,問:“你怎麼在這?”

蔣燃看她還頂著包擋雨,無奈地笑笑:“雨這麼大,先上車說吧。”

立夏也凍得直打哆嗦,還是繞過車頭去了副駕駛。上去前她還說:“那個,我衣服濕了……”

“沒事,皮質坐墊。”

蔣燃說著,將副駕駛的東西扔到了後座去。

立夏便上了車。

車門一關,隔開雨聲,隻有車載音響低緩悠揚的爵士樂聲。

蔣燃調小了聲音。

將車又往路邊停了停。

立夏從包裡拿出乾麵巾紙去撫潮濕的頭發,望了眼她本來要去的方向,側頭對他說:“你剛從賽車場出來吧?”

“嗯,對,”蔣燃說,“你也過去麼?”

“對,任楠打電話給我,說你讓他托人帶東西給我,是我的耳墜吧?”她想起來自己昨晚好像丟了一隻耳墜。

還是昨晚與他在車中……

她頓了頓聲,繼續解釋:“我從公司出來那會兒雨還小,想著直接乘地鐵過來拿上就回去了,沒想到一出地鐵口突然這麼大雨,我還把傘給我住得遠的同事了……”

她說著抱

怨起來,看窗外。一直不看他,“對了,你知道這邊哪裡有7-11或者隨便什麼便利店嗎,我去買把傘。”

“附近好像沒有7-11。”

蔣燃說著,無奈地笑笑,從口袋裡將她那隻耳墜摸出來。

他特意找了個裝小物件的塑封袋給她裝了起來。

遞到立夏眼前。

“給。”

立夏驚訝地看他手心。

一隻耳墜,瑩涼的。星辰形狀。綴著

流蘇。

“我急著出來,忘了給任楠,本來想找明天去《JL》拍攝的人帶給你。”蔣燃說著,輕快地將東西放入她虛攏起來的手心。

視線一刻不敢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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