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歎了口氣,撐著傘跟在他身後。
不近也不遠。
她也沒給他打傘,就這麼一直跟在他身後。
他的車就在不遠的地下停車場,立夏跟進去後收了傘。一個大斜坡,她高跟鞋聲都跟著急促淩亂了一些。
他的步伐也快了一些。
立夏邊跟著他走,邊從包裡翻找,有沒有創可貼。
他右手垂在身側,血滴順著手指蔓延下來,沿著他的軌跡,緊跟他腳步落了一路。觸目驚心的。
好在找到了,她便多走了幾步,與他縮短著距離,清亮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停車場。相較剛才有點兒譏諷的語氣,如此放緩了語調:
“一會兒換我開車吧,你這樣得先去醫院包紮一下了,說不定還要縫針——你明天還要比賽吧,這樣了怎麼抓方向盤?”
蔣燃走到自己車前,有些疲憊。
他周身已濕透,上去了坐墊會濕掉,於是繞著車煩躁地走了兩圈兒,立夏要上前來,他立刻製止了她。
“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吧。”
他說。
有氣無力的。
立夏便在一邊站定。
蔣燃後背沉靠在車身,借由濕力往下滑了一段兒,跌坐在地的同時,剛才衛生間裡的聲音,又一次充脹在他的大腦裡。
他靠著車,疲憊無比地闔了闔眸,用手撫了下自己額前的濕發。
嗓音悶沉沉的。
“我做錯事了。”
立夏沒說話。
“我不知道錯在哪兒,但好像哪裡都錯了,”他埋在自己臂彎,聲音嗚咽,“好像一開始就錯了。”
立夏眸光淡淡地,睨著他。
還是沒說話。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他抬起頭,素來一雙溫柔的桃花眼,卻不夠溫柔了。
立夏默了一會兒,往前走了兩小步。
他沒抗拒她,她才蹲了下來,手上邊撕著創可貼,邊淡聲問:“怎麼,是跟我上了床所以後悔了?”
他看著她,不說話。
唇半抿著,顯然肯認了她的說法。
他今早態度大變,又來找懷兮,就是後悔了。
他與她昨夜幾乎是在互相發泄雙方的失意,他還借著酒意,半開玩笑說讓她去剪個短頭發,這樣能跟懷兮更像一些。
她還說,讓他去剪個寸頭,或許跟程宴北更像一些。
可他們好像又都知道,誰也沒把誰當成誰的替身。
他們心底都明白。
蔣燃動了動唇,不知該說什麼,一隻手已經被她牽了過去。
立夏先用紙巾將他手表麵的血擦了擦,有一些已經凝在了傷口處,血粘著肉,很是難擦。
她彎了彎唇,強壓著心驚。語氣不由地尖銳了一些,抬眸看他。
“你可彆說,是你昨晚喝醉了,酒後亂性?”
“……”
“你想報複他們,我也想,”立夏將創可貼撕開一個角,淡淡地說,“不是說發個視頻就行嗎?你怎麼還p了張圖給他發過去了?那麼恨他,怎麼不找他痛痛快快打一架,乾嘛自殘自己?”
蔣燃警惕地要收回手,“你看我電腦了?”
“你出門又沒關,”立夏笑了下,半是讚賞半是譏諷地道,“我說你昨晚怎麼讓我畫懷兮的紋身呢,我該誇我自己畫得好嗎?”
蔣燃沉默下來。
“你不該這樣的。你越這樣,他就越後悔,你以為他看到了誤會了,就會主動放棄懷兮嗎?”立夏也悠悠然地歎了口氣,將創可貼貼在了他關節處,強壓一下,引得他暗嘶一聲。
她卻沒放鬆力道,將創可貼重重地按平了,瞧著他一副難受的模樣,隻是笑笑。
“也該放過你自己了吧。”-
從機場出來,程宴北冒雨帶著懷兮駕車回到市區。
剛看到酒店,他與她下了車,在樓下自助販賣機買了兩盒避孕套,直奔樓上。
雨天適合做.愛。
他一進門,就將她壓在了門後,循著彼此粗重的氣息去吻她的唇,唇舌交繞,迫不及待地又一次進入她,肌膚廝磨,兩人都仿佛要糅成一個人。
懷兮攀著他,牛仔裙前襟紐扣被他撕扯而開,他像是有無邊怒意要發泄一般,將她剝了個乾淨,邊抱著她邊向床的方向而去。
想到剛才的那張親密照片,程宴北滿心就仿佛被洶洶怒火炙烤,撞得她花枝亂顫都紅了眼眶,破碎的嗚嚶自喉中溢出到無法辨識出,她緊緊抱住他,不知是還想要,還是要他停下。
他毫不饜足地攻城掠地,又咬著她耳朵,偏挑一些不三不四的話刺激著她。
深藍色的床單,如深黑色的海洋。
浪頭拍打而下激起玫瑰色的浪潮,將他們緊緊環擁。
這一次比早晨與昨晚綿長,比剛在機場衛生間那次還要激烈,她雙腿置於他腰身兩側,都快沒了知覺。
期間在神誌不覺中,還聽他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你跟彆人好我沒意見,但最好彆在我眼皮底下——你知不知道,一想到彆的男人會在另一個地方操.你,我就渾身暴躁。”
她聞言便笑了笑,表情很是享受,漫不經心又輕佻地說:“是麼,那你就多暴躁一會兒吧。”
他便停了一停,眸色在亂顫之下一點點深沉下去。
好半天,才從剛才到現在的一片混亂中辨識出,剛才那句不經心的話,是她所說。
她也緩緩睜開了眼,許是因為剛才的歡愉,如此目光散漫地瞧著他,見他滿麵燥怒,好笑地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突然停下真的很掃興。”
他看了她一會兒。
不由地想到了那會兒在機場,她向他投來視線時,滿眼滿臉的漠然。
他低笑一聲,一字一頓克製地從嗓子眼兒磨出,問她。
“你覺得我們在做什麼?”
“你說呢。”她也笑。
“就不能跟蔣燃分手?”
“不能。”
“為什麼。”
“我跟他分不分手是我的事,不是我們的事。”她平靜地說,“與你無關。”
“是麼,與我無關。”
他沉聲笑了笑,突然不再動作,將她整個人從身前翻過去,自後壓住她,貼著她頰,去吻她的後耳廓。
灼灼氣息流連一圈兒。撩撥著她。
她周身又一次熱了起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他的臉頰。還想要更多。
接著,他就從一側順過來自己的手機。
伸到她眼前。
他抱著她,下巴枕在她肩窩,嗓音徐徐低緩的,溫柔地問:“你跟你每一任男朋友,是不是都拍過這種照片?”
“……”
懷兮眯了眯眼,看了清楚。
照片上,身材極好的女人背對鏡頭。
是短發,脊背光潔纖美,曲線嫋娜,腰臀柔媚,後腰一株野蠻妖嬈的長刺玫瑰。正與身後的男人翻雲覆雨,行魚水之歡。
和她很像。
那女人顯然是有知覺的,還要轉過頭去看後麵拍攝的人。
她頭腦轟然一震,還沒弄反應過來這照片是怎麼回事,下頜就被他從前向後輕輕地帶了過去。
他溫柔地吻住了她,喃喃著:“你是不是很喜歡?”接著,身下卻是粗魯地又一次挺.進,她痛得一下就咬住了他的手臂。
程宴北吃了痛,卻是不惱,吻著她柔軟的唇,過渡著痛感,又問她:“我在問你,你是不是跟我之後的每一任,都拍過這種照片?”
她彆了下臉,“沒有。這不是我。”
他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她指著那照片,慢條斯理地說:“這麼模糊,臉都看不清就是我了?我頭發沒長過肩膀過,再說了,我傻嗎?要拍這種照片?我起碼也算半個公眾人物,爆出去了我還混不混?”
她似乎是怕他不信,不自禁地又咬了下唇,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跟你之後,就沒有過了。”
有點不好意思提及似的。她雙頰還泛起一抹酡紅。
“真的。”
她又補充。
先前他們之間的情.趣癖好的確多,不過基本上是為了每次做的時候更刺激,事後都會刪掉,誰也不會留。
後麵又分了手,留這種東西也毫無意義。
程宴北淡淡看了她一會兒,也不知是信還是沒信。
她正觀察著他的表情,他突然向後退了一步,手臂牽過她腰身,將她半個人按在了床,雙腿大開在他腿兩側。一步到位,懷兮痛得眼淚要流出來:“……你輕點啊。”
他卻置若罔聞,散漫一笑:“不是你說,讓我暴躁一點嗎?”
“……”她緊張地咬了下唇。
他覆下來,順著她身後蝴蝶骨,一路吻到她的耳後,磁性嗓音徐徐落下,認真地提議。
“你這些年好過幾任,我們今天就做幾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