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神色一貫淡漠的程宴北,眉心都輕輕皺了皺。
大家目光全在酒桌上唯二兩個女人身上。
“我認識你啊,”立夏笑道,“你以前在esse很紅的,我之前跟你們工作有來往,也見過你——不過你估計對我沒什麼印象。”
懷兮在今晚之前,的確對她沒印象。
“怎麼,你現在不在esse了嗎?”立夏說,“後來我去esse都沒見過你了。”
懷兮坐直身,將剛垂在肩一半的外套重新穿回了身上,一側皙白的肩隱隱約約。
她看著立夏,似乎不願說太多,隻淡淡地道:“不在了。”
“那喝一杯嗎?”立夏舉起杯子,向她邀酒,“我男朋友跟你男朋友關係那麼好,我們以後也會經常打照麵的,大家今天見一麵就算朋友了——對了,你現在還當odel的吧?大家四舍五入也還是一個圈子的嘛。”
懷兮看了她幾秒,“我不喝酒。”
“為什麼?”
“不會。”
還是那會兒任楠問起她時的答案。
她的確不怎麼喝酒。說到底也不會喝,更沒有立夏這麼能喝。
昨晚的燒酒,要不是黎佳音左右相勸,她一口都不打算碰。
“為什麼不會?”立夏有點兒好笑。
懷兮一看就是那種長得漂亮,身材好,又很會玩兒的女人,不然也不會入蔣燃他們這個圈子。
玩咖居然還有不會喝酒的。
一個簡單的習性,被立夏問得胡攪蠻纏的,懷兮有些心煩,不太客氣地輕笑起來:
“我為什麼要會?”
“……”
氣氛有些尷尬。
雖是第一次正式打照麵,彼此相視一眼,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硝|煙味兒。
最後立夏先降了半旗,以示投降,依然笑盈盈的。
“算了,不會喝就不喝了。”
說著,她就仰頭,將一整杯烈酒傾杯倒儘了,向懷兮展示自己空了的杯子:
“我乾了,你也彆隨意。”
懷兮揚了揚眉,稍有興致。
她迎上立夏略帶挑釁的視線,也輕輕笑著,唇角一個小巧梨渦,眼底淚痣透著幾分清冷漠然。
成年人從不輕易喜怒於形,大家都麵帶笑意。
“你得告訴我一個秘密,”立夏笑著提議,“說句真心話——怎麼樣?”
“宴哥女朋友這麼會玩啊……”旁人驚歎著,“剛喝得我連我八歲還在尿褲子的事兒都說了,這會兒又去誆蔣燃女朋友。”
不過大家全然把這當成了立夏為了活躍蔣燃與懷兮之間氣氛的方式,也借此開起了懷兮玩笑。
“蔣燃,人立夏把機會給你了,你趕緊趁機會好好哄哄你女朋友——”
“立夏你快問問啊,問問燃哥女朋友喜歡燃哥嗎?互相都哄哄啊。”
蔣燃隻是笑笑,不說話,去攬了下懷兮的肩,像是哄起了她,以示親密友好。
懷兮肩膀繃得僵直。
剛玩一圈遊戲,就有人誇立夏是清純長相,所謂的“初戀臉”,立夏便自然而然地引到這個話題,趁勢問懷兮:“你實在想不到的話,不如說說你初戀?”
在場人大多閱儘千帆無數,聽了這話題更是興奮,仿佛是要揭示出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都來了興趣。
懷兮被推到風口浪尖,明顯是用她來助興,她聽到這個提議,有點兒輕蔑地笑了笑。
懶懶一抬眼。
程宴北又一次向她投來了視線。
隔著層青白色煙氣,都能感受到他略帶審視的目光。
像是也來了興致。
今晚頭一次不那麼一副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姿態。
“——初戀?”懷兮正了正身,跟著伸長了一條腿,漫不經心的姿態,麵容笑意也倦懶,“初戀有什麼好說的,不是誰都有麼。”
立夏臉色有些差。
“是誰都有,說點不一樣的啊。”
“說點刺激的啊——”
“快點說,好想聽!”
“蔣燃聽了不會生氣吧哈哈哈——”
“怎麼會,燃哥能那麼小氣?”
懷兮笑吟吟地轉頭,蔣燃也看著她。
她唇角輕揚著,直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初戀就是個混蛋。”
她笑著看著蔣燃,娓娓而道。
“我跟我初戀上過床,在他家二層閣樓,他家人就在底下看電視,他在閣樓上操|我,還捂著我的嘴不讓我出聲,夠不夠混蛋?”她頓了頓,補充一句,“哦對,那時候我高三,我媽還是他班主任。”
懷兮說完,就輕慢地收回了目光,下巴抬了抬,又看著立夏——或是,在看立夏身邊的誰。
或是,刻意忽視了他所有的表情。
一語驚人,四下俱寂。
她懶懶地看了看自己指甲,又輕飄飄地說:“嗯對了,我抽煙還是他教的。”
“他教會我很多。”
她餘光掠過對麵的男人。
都懶得琢磨他是副什麼表情,最後補充一句:“我唯一記住的,就是不要吃回頭草——因為包括他在內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程宴北聽她說完,無意識地勾了勾唇,偏頭一笑。
他今晚就異常沉默,平時也不算個話多的人。立夏聽到他這麼漫不經心的笑聲,回頭。
男人唇邊笑意久久未消。
指尖半支煙燒到了儘頭,快要燙到手指,都未知覺。
那一截煙灰將落不落的,與他一樣,仿佛聽了個多麼值得回味,意猶未儘,多麼舍不得落場的故事。
-
散場,一群人喝得七歪八倒。
蔣燃後半場也喝了不少。他平時酒量不錯,也算是個酒場君子,卻終沒喝過立夏,被幾個還清醒的人扛上了程宴北的車。
立夏也醉了,跟蔣燃一起上了程宴北的車,直接睡過去。
會開車的人中隻有程宴北一口酒沒碰,負責載蔣燃他們回去。
懷兮也沒喝酒。不過她去年年底才考了駕照下來,不熟悉上海的道路,就沒敢開。
三三兩兩的人在門前等代駕過來,程宴北從barrou下來時,能走的都走了。
懷兮就住在外灘附近,不是很遠,她沒想跟蔣燃一起回昨晚靜安路的酒店,準備打車回去。
黎佳音剛跟她聊了會兒微信,得知她要跟蔣燃分手,百思不得其解。
【分什麼手?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嘛?】
雖懷兮換男朋友的速度令人咂舌,每次也都理由各異,但這次黎佳音卻不理解了。
據說蔣燃是個很會哄女人,還算溫柔體貼的男人,還是個富二代,家在港城開船廠,條件很好。
懷兮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一直還算合拍。
如果黎佳音的記憶沒出錯,懷兮今天跟她打電話時還說昨夜那個“生日禮物”的效果還不錯。
懷兮沒回複,站在門廊一側等車,避著風點了根煙。舒緩著一整晚的情緒。
不多時,突然察覺到有人經過她。帶過一陣小風。
她一開始沒什麼反應,直到一道低沉聲音落到她身旁。
“這次準備玩多久?”
是程宴北。
她昨晚,今天,才聽過這聲音。不會有錯。
於是微微站直了身,循聲看去。
一抬頭,就對上他略帶笑意的眼睛。
一夜漫長,照麵打了不少。
但除了那句她說的“不認識”,和他裝模作樣地介紹自己著他是何許人之外,還有他眼睜睜目睹著她錯拿了他的杯子喝了氣泡水之外,他們沒有過其他交談。:,,,